雖說墓地裏種著的都是萬年鬆，可街道上還有已經枯黃的，並不知名的葉子被風吹進來，簌簌而下。
母親從我的身側走開，沒有任何神情，我看著母親的身影漸漸遠去，眼淚竟又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母親她，終究還是將我留下自己走了。
我拚命的抹著自己的眼淚，臉頰在風中被風吹得有些生生的疼意，後來父親走到我的身邊，我抬頭看了看父親，他也披著滿身的疲憊。
父親攏了攏我被風吹的亂七八糟的頭發，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一一呀，別怪你媽！”父親的神情，那麼疲憊，那麼悲哀。
“我知道。”我深深的點頭，父親欣慰的笑了笑，還是掩不住他滿臉的倦意，父親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隻以為父親想勸我，便說道：“爸，放心吧，我沒事，你也要注意身體。”
父親點了點頭，便也從我身邊走開了。
我抬頭看著遠處，天空像是有一個缺口，有風卷過來，漫天的落葉在天上飄著，落下，又重新被卷走，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我看著那些紛飛的落葉像是展翅的蝴蝶一樣，不知道它們會落在哪裏，會將家安在何處？
我的腦海裏全是奶奶笑著的一張臉，滿目的和善慈祥，我突然意識到，奶奶是真的離開了。
我向遠處伸出手，有不知名的樹葉落在我的手心裏邊，後來又被風卷起來，奶奶，你是不是也想這些枯萎的落葉一樣，去到了不記名的地方，你在哪裏還好嗎？
風將我臉上的淚吹幹，奶奶墓前人群也散去了，最後隻留下我們一家人，我跪在奶奶的墓前焚著黃紙。
“奶奶，你應該已經見到爺爺了吧！”我歎了口氣。
卻聽到父親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華少！”
我聞聲也轉過頭去，華陽就站在離我的不遠處，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暗，我覺得華陽的臉色怪怪的。
父親應該也是發現了華陽的怪異，也問道：“華少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華陽看著我的眼神微微變了變，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客氣的和我父親說道：“多謝宋伯伯關心，我沒事。”
“這些天華少一直為我們家的事奔波，我還真是過意不去。”父親由衷的感謝。
“宋伯伯您這樣說就太見外了，一一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別跟我客氣。”華陽這樣說，他們都愛聽，父親的麵色十分柔和，看來，父親應該是完全接受了我們的事。
後來華陽走過來，也跪在我的身邊，順手拿起一旁的紙錢，放進火裏，他雙手合十：“奶奶，您一路走好。”
華陽深深叩首，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今日與從前都大不同，不隻是今天，他這幾天都與之前大不同。
他看我的眼神，總是閃閃躲躲，像是有什麼事情一樣，可是我們之間又有什麼事情呢？
我累極了，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便也沒有再問，後來父親讓華陽把我送回去。
我坐在華陽的車裏，看著外麵的霓虹浣紫流金，車如流水，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和從前一樣周而複始。從來沒有因為誰的離開而暫停止步，沒有喜怒哀樂，亦沒有離合聚散。
我看著那一個又一個人被甩在車後，目光隨著車外的事物移動著。
後來華陽覆上我的手的時候，我才回過神來，我看了華陽一眼，他的臉色還是很不好。
“華陽，你今天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我今天哭得太久，看人已經帶了重影，但是我瞧的分明，華陽的臉色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分外蒼白。
“我沒事。”他側過頭來對著我微微一笑，我和他沒有再多的交談，我很累，隻是靠在座椅上，華陽應該也是累了，他隻是握著我的手，沒有在說什麼。
我閉上眼睛，想起來今天父親對我說奶奶的骨灰已經灑進千島湖裏邊了。
我突然直起身來，很想去千島湖看看，華陽也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車的速度也漸漸的降下來。
“怎麼了，一一？”華陽的眼底已經疲憊，卻對我還是滿眼的溫柔，他關切地問道。
“我想去千島湖。”我看著車外綿延開來的夜色，悠悠的說出這幾個字。
“好。”華陽發動引擎，我們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
千島湖像是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屏障之下，入夜後，這裏很安靜，而且此時是旅遊淡季，我和華陽走進這裏的時候，人還很少。
夜色籠罩著湖麵，今晚上的月亮很亮，一瀉千裏，湖麵上微微泛著白光，像是被覆上了一條白練一般，遠處的山峰朦朦朧朧，猶如水墨丹青，山水皆可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