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瞪向他，冷漠地命令：“下車！”
“幹嘛？庭審本來就是這樣，你為了被害人全力以赴，我為了我的被告人不顧一切。這不應該成為你生氣的理由。”
“滾。”
“李星妍。”
“我叫你滾下車！你聽不到？！”
“李星妍！”
“我跟你不熟！就像你說的，你為了你的被告人不顧一切，我為被害人全力以赴。從一開始，我們就站在對立麵，我們身前早已經劃好了楚河漢界，理應井水不犯河水，理所當然應該形同陌路！所以給我滾！”李星妍不僅被難過侵襲，還隱約感覺到心疼！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她不懂，但也不需要再懂！如果犯罪不能推倒重來，但自己的心卻可以推倒重來，可以把一切還來不及發生的當粉筆字抹掉，讓它徹底消失，像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是的，她可以的。
季晉源無奈地再次叫：“李星妍！”他感覺到她失控的情緒，感覺到她的悲傷，這一刻突然會有些心疼。
他突然說：“對不起。”如果一句‘對不起’能讓她的悲傷中止暫停，他可以一直說下去。
“滾。”她卻不領情。
“我知道我有一段話過份了，要不然，我請你——”
“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她冷冷打斷他，橫了他一眼，“你到底滾不滾？”
“好吧，我滾。”季晉源知道再說也是徒然，不再糾纏。
李星妍等他下車後，快速啟動車，飛速駛離。
程穎一直坐在後座不敢吭聲。
中途李星妍接到高新遠的來電。
高新遠稍有怒意：“審判長給我打電話了，星妍，你又失敗了。”
“對方出現突襲證據。”
“審判長說就算沒有突襲證據，你的證據體係也有很大問題，無法排它。李星妍，你怎麼搞的？沒有夯實證據體係，你怎麼貿然控告？”
“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還嘴硬？”
“我根據已有的證據提起控告，如果主任想追究失敗的原因，應該追問妮小燕的閨蜜為什麼沒有把證據交給檢察院、警察，卻交給季晉源那個混蛋！”李星妍把氣通通撒了。
高新遠怒氣衝天：“你錯了還狡辯？”
李星妍裝作滿不在乎：“那我寫檢討好了。”
高新遠聽完更憤怒：“懟我你就行，在法庭上怎麼不懟懟律師？怎麼讓人家律師說得啞口無言？李星妍，你的辯論失利，是否應該想想自身原因？你的證據體係不夠排它，才會出現這一連串問題！你知不知道宇航不是普通人？如果這次庭審傳出去，對我們檢察院很不利！”
“不管他是誰，犯錯必究！這是法律，沒有任何原因可講！”
“說服我，你有能耐？你的能耐就隻夠說服你的上級？”
“我不想再解釋。”李星妍直接掛斷，把車往旁邊一拐，停下。她緊緊攥著方向盤，看向車前，感覺眼眶越來越火熱。她數度深呼吸，最後重新啟動車，卻沒注意到，後麵有輛車一直跟著她。
李星妍將程穎送回檢察院後，沉默地換掉製服，一言不發地開自己車的走人。她找了家飯店簡單地叫了兩樣菜，一聲不吭地獨自吃完。
她看著若無其事，但卻讓一直在外觀察她的季晉源很擔心。
為什麼會一直跟蹤她？他也不懂，隻是擔心她。在庭上辯論是對職業的尊重，他理應不對她感到愧疚，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此刻的她，他感覺到心疼。
李星妍吃完飯，用手機訂票看電影。
她這次選的不是冷門，而是鋪天蓋地宣傳的熱門悲劇片。她走進電影院，看著黑壓壓已經快擠滿的人群，找到座位坐下。
她的座位在最後座的角落，與坐滿的前座不同，這裏沒什麼人。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銀幕，銀幕上卻浮現出庭審那一幕。
“前幾天，我對公訴人也做了一個有趣的實驗。就是預先設置了一個邏輯陷阱，追問她是否喜歡我。結果公訴人承認了……辯方認為，那些訊問不能當真。就像公訴人承認她喜歡我一樣，難道她真的喜歡我？”
有趣的實驗？難道她真的喜歡我？
李星妍盯著銀幕，眼淚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其實他一早說明那全是開玩笑，但為什麼她會這麼傷心？僅是因為他當庭踢爆？還是因為，她蠢動的心思早已經開始失控。
“如果假設我喜歡你為‘你是否喜歡我’的基石，那麼，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