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妍聽見了,沒有回他。
季晉源拖著行禮箱,加快腳步走向她,一邊走一邊喊:“李星妍,我給了你爸兩萬彩禮呢,律師合同還抵了二百萬的彩禮——我以前最愛錢,可現在為了你錢都變成身外物了,你就不能說兩句離別贈言啊?”
她刻意放慢腳步,但還是沒有回答他。
季晉源突然扔掉行禮箱狂奔向她,他追上她,猝不及防從身後將她摟入懷。李星妍的背抵在他的胸膛,一時愣住,沒有說話。
他溫柔地問:“會不會想我?”
這真是一個尷尬的話題,李星妍很想冷靜,但臉已經不可控製地發燙。
他歎了口氣:“怎麼辦,還沒有離開,但我已經很想你了。”
她善意地提醒:“未經同意就抱我,你應該想想刑法——”
“不想。”
“為什麼不想?”
“這不是上班時間,你在此時此刻也不是檢察官,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市民,我為什麼要想刑法?”
“普通市民就不用想刑法?什麼歪理謬論?”
“那我們來辯論辯論?”季晉源抱緊她,聲音低低,一字一句帶著曖昧,“李星妍,不要岔開話題,你究竟會不會想我?”
她不習慣這樣的曖昧,麵紅耳赤地回:“不想。”又補充道,“如果你再不放開我,也許下一秒我會打110。”
他摟得更緊:“撒謊,你跑步還帶手機?”
的確沒有帶!
她說:“那我就隻能喊非禮了——非——”
‘禮’字還沒有出口,他已經迅速鬆開。
季晉源一臉無可奈何:“那我走了啊。”他看了眼表盤,“趕著去火車站呢。”
“不送。”
她轉身往反方向跑。
季晉源在她身後大聲喊:“你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唄!以後真的見不到了!李星妍,我——”
她跑開很遠,直到聽不見他的聲音才敢回頭。身後空蕩蕩的,沒有人追來。她情緒地低落地找了條小區內的石凳坐下,看向不遠處的景色,有點兒恍惚。她沒有心思繼續跑步,返回自己家,急忙給爸爸打電話。
她問:“季晉源請了多長時間假?”
“辭職了。”李飛鳴也很鬱悶,“聽說家裏出了點事。星妍,你是不知道,很多有錢人找小季打官司,大家都認為他辯論一流。可他突然跟我請辭,說要回去照顧他爸。是個孝順的孩子,寧願放棄大把鈔票去照顧家中老父,真是個好孩子。”
李星妍心裏有點兒堵得慌:“你就這樣讓他走,不是簽了合同嗎?”
“當然得讓他走,你爸是什麼人啊?為了掙錢把他強行留下來?”李飛鳴悟出了什麼,“你,你……你舍不得他走啊?他不回來了?”
“我怎麼知道他回不回來?你收了他兩萬定金,不退回給他?”李星妍賭氣地回,語氣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退,馬上退。”李飛鳴算是看透了:“你喜歡他又不直接說?人家不一直追你嗎?如果你一早答應做他女朋友,他肯定會回來!現在這樣,我個人感覺啊,隻是我個人的感覺,他回來的機率很渺茫。你想啊,他爸癌症晚期,如果活一年,他肯定呆在身邊一年,活三年呆三年。他哪還能顧得了你。”
“誰稀罕。”李星妍掛斷,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冷清的屋子,突然感覺很難過。她在手機上找到通訊錄,翻到季晉源的手機號碼,很想打電話跟他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作罷。她翻到微信,試圖給他留言,但發現自己此刻連基本的詞彙量也喪失。
女人有時候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勇敢一點?
時鍾指向九點整。
她看著時鍾,強打起精神出門,開車去法院。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是檢察官,應該負責地完成這一場訴訟。
快接近十點的法庭門口擠了不少人。
李星妍帶著程穎穿過人海進入法庭,做開庭前的準備工作。康辰在她入座不久後走進,坐在她對麵。旁聽席的人魚貫而入,相互議論。
這次庭審,李星妍相信法院內部已經討論出了結果,隻是想再確定下,簡單走個過程而已,或想聽聽他們對量刑的建意,李星妍猜測會當庭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