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十四章:季晉源離開(1 / 2)

她坦言:“我不會安慰人,但如果你罵我,我洗耳恭聽。你可以發泄你的壞情緒。”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問:“我為什麼要怪你……”他眼裏的淚越聚越多,自嘲地笑了笑,“我有什麼資格怪你?李星妍,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隻是……可不可以請你先離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起身離開。

他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又想留住她,想她陪陪自己,卻不敢開口。一切就如同他之前所想,命運從不放過任何人,它的齒輪嚴絲合縫到讓人感覺懼怕與無奈。

事實真相已經擺在他麵前,被自己記恨的父親已經躺在床上生不如死地煎熬著。

季晉源看著外麵黑沉沉的夜,感覺那些黑暗朝自己風卷雲湧地壓了過來,讓他心口疼得喘不過氣。

他淚眼朦朧中又想起那天,山茶花開得爛漫,小鳥在天地間飛翔。鄰居家的院子裏,孩童正在玩鬧,嘻聲笑語的讓人感覺心情特別好。

那天家裏的大門出乎意料地開著,屋裏隱約傳出人聲。父親找的陌生女人跟他簡單問候後,他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

身後父親在叫:“晉源,是你嗎?”

他沒有回頭,而是加快腳步,卻又要裝作若無其事地逃離。他每走一步都很難受,很想回頭看看那倉皇聲音下已經老去的人。但父親沒有追上他,他也成功地再次避開了父親。

……

屋裏的燈突然熄滅,不知道是跳閘還是停電,但理所當然地斷了他回憶的線。他趁著黑夜終於可以放肆地哽咽,放肆地哭出聲。

他嘶啞叫著:“爸……爸……”淚流滿麵地重複叫著,“爸爸……”

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無助抱著自己號啕大哭,慚愧而內疚地哭喊:“爸……”

小時候真好,可以在父親膝下承歡,可以無憂無慮不知歲月艱難地撒嬌,連記恨一個人的能力都沒有。

小時候真好,不會質疑父母的愛,永遠天真爛漫,無憂無慮。永遠不知道是父母肩扛起我們負重而行。

隨著歲月流逝,我們退化了去愛或如何表達愛父母的能力,就算聽到他們悲慘也隻會沉默著陪同,或背地裏哭,更多的是拋棄他們減重前行。

於父母而言,孩子是他的一生;於成長的孩子而言,父母隻是他廣闊天地裏的一角。那角雖放在心尖最幹淨的角落,不時會回憶,偶爾會記起,但更多的卻隻是收藏與躲避。受到良心譴責是拿出展覽,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這個夜很黑很深,季晉源在黑暗中摸出手機,打開微信,翻到微信最底端。最底端有他加密的三張照片,是小時候跟父母的唯一合照。合影上的媽媽笑嫣如花,而父親照相一本正經,不苟言笑。

季晉源看著這三張照片,眼淚滔滔不絕。

原來自己並未失去,原來一直以來有人刻意隱瞞這個真相,想讓自己減重前行,想讓自己不要生活在仇恨與自卑裏。

李星妍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剛準備出門跑步時就碰到提著行李箱的季晉源。他歉疚道:“原本今天打算去旁觀庭審,但去不了。”

她輕輕“哦”了聲,走到電梯。他拖著行禮箱跟過來:“李星妍,我要回家很長一段時間。”

電梯打開,她走進去,雲淡風輕地繼續“哦”了聲。

他說:“我可能不回來了。”

她的心口隨著電梯門關閉的瞬間狠狠一緊,有點堵,這才看著他皺眉問:“為什麼?”

他說:“我要回家照顧我爸,昨天你不是勸我照顧他,盡為人子的責任嗎?”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所以我要回老家照顧他。誰知道要照顧幾年呢?不準備回來了。”

她一直盯緊他的細微表情,突然要求他:“倒過來說一遍。”

“什麼?倒著說?”他一臉驚訝,用手指輕輕揉了揉鼻子。

李星妍立刻微笑:“沒,你的做法是對的,不要懷念這裏的人和事,什麼都沒有你父親重要。”

這次輪到他皺眉:“那我們之間——”

“世上男人千千萬,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沒多大影響。”

電梯正好到了一樓,她走出電梯,跑向外麵的花園。

他鬱悶地在她身後問:“你就不想我,或說說什麼離別的詞兒?你就不怕我一去不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