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之後,樓弦月終於轉醒。
睜開雙眼,實現還有些不清晰,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還沒吃奶,就立刻坐了起來。
房間中,南乘風正不緊不慢的吹開茶葉,將溫潤的茶水送入口中。
一雙墨眉斜長入鬢,鷹一般的雙眼像樓弦月這邊看來,諱莫如深。
“姐姐,你醒了。”樓依依聲音變得矯揉造作,十分甜膩。
“我,我這是怎麼了?”樓弦月呢喃著,驚恐的看著南乘風。
南乘風放下茶杯,臉色陰沉的像一團烏雲。
“依依說你因為抽了鴉片太多,以至於昏厥過去,睡了三個時辰才醒。樓弦月,你現在長本事了,都學會抽鴉片了?”
“我?抽鴉片?!”樓弦月好笑的指了指自己,噗嗤一笑,看著樓依依沒有多說什麼。
她現在解釋也沒有人會信,畢竟這房間裏鴉片氣息還沒有散幹淨,自己的衣服上也占了不少氣息。
南乘風被樓弦月的態度刺激到,一雙眼猛地凝重起來,閃著淩厲。
“樓弦月,依依好心替你求情,你才能在太子府睡三個時辰,若以我的脾氣,你現在恐怕已經被打的半身殘疾了。”
樓弦月嘴角的笑意逐漸冷卻,胸口一聲悶笑:“是啊,我該多謝樓依依的好心好意,多謝她幫我在心口紋上我夫君的名字。”
說完,樓弦月撩下肩頭的衣衫,露出半個雪白的肩膀,胸口赫然露出兩個墨色的字。
南鄭……
南乘風眉角凜然挑起,忍不住衝過去抓住樓弦月的肩膀,一把將鵝黃色的外衫扯下去,心口處那原本該是個傷疤的地方,卻紋著南鄭一三個大字。
南乘風雙手顫抖著,雙目猩紅。
“你,你說這是依依給你紋上去的?!”
還沒等樓弦月說話,樓依依趕緊搶白道:“怎麼會是我?姐姐著紋身我連見都沒見過!我又哪裏的這麼大本事,給姐姐紋身?”
南乘風眉宇間更加陰鬱了,仿佛暴雨就要來臨。
“樓弦月,你真叫我惡心!不僅吸食鴉片還亂冤枉人,你現在怎麼變得如此不堪?!”
樓弦月眼裏的淚花隱隱泛起,就連瞳孔都閃爍著心痛。
可她微微一笑,對上南乘風的眸子,堅定又倔強,像一團烈火又如一汪冷泉。
“南乘風,在你眼裏我不是一直都很不堪麼?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麼?以前我就應該在桂花糕裏下毒,毒死你這個負心人!”
南乘風眼色猛地一變,心裏像被什麼蟄了一下的疼。
他倒退兩步,不可思議的看著樓弦月,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你滾,給我滾!”
“嗬嗬……”樓弦月穿好衣服,絕望的看了南乘風一眼,離開太子府。
外麵下氣淅淅瀝瀝的春雨,樓弦月如孤魂野鬼一樣遊蕩著,心裏空曠的仿佛能聽見傷心的回音。
這世界似乎很大,大的沒有一個地方能成為她的避難所。
這世界又似乎很小,小的容不下她心中的悲涼。
頭發被淋濕,發梢一直往下滴水,隻聽得身後幾個老農民一邊匆匆的走,一邊歎息道:“真是可惜了!樓府的大人一直行善積德,做過不少好事,為國家建功立業,怎麼到老了竟然淪落的被抄家!”
“噓!你說話可要當心啊!現在樓老爺被叛通敵賣國,你為他說清,小心引火傷心!”
“哎呦呦,咱們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樓弦月腳步一頓,心中咯噔一聲。
這城中,姓樓的唯有他們一家,難道真的是父親出事了?
樓弦月趕緊往家的方向跑去,陰雨中,隻見一道如長蛇的閃電劃過陰沉的天空,樓府的下人一個個跪在院子裏嚇得瑟瑟發抖,樓老爺被官兵嗬斥著,戴上了枷鎖。
“父親!”樓弦月驚呼一聲,心髒猛地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