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樓弦月穿著一身簡單利落的暗色衣服進了樓府後門。
燭火搖曳,樓老爺躺在床上雙目已經渾濁不清,卻伸著顫顫巍巍的胳膊,呢喃道:“月兒?是不是我的月兒回來了?!”
樓弦月衝進房間,跪在樓老爺床邊,已經淚流滿麵。
“爹!是女兒不孝,現在才能回來看你!對不起!”
“月兒,真的是你,你回來了……”樓老爺聲音蒼老,老淚縱橫的說道:“回來就好,你不知道為父這些年有多想念你。”
旁邊坐著樓弦月的母親,正不斷的用手絹擦拭眼淚。
聲音哽咽說道:“月兒,你可算回來了,娘以為這輩子我都見不到你了!”
“娘……對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樓弦月趴在母親雙膝上,哭的失聲。
“月兒,為父我時候不多了,能在死之前見你一麵我也沒什麼好遺憾了。我知道,你生活不容易,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己。你妹妹依依已經,已經死了,你是我的掌上明珠,絕不能出事知道麼?”
“什麼?樓依依死了?”樓弦月微微一怔,完全沒有想到樓依依會死。
難道她不是應該在後宮活的如魚得水,和南乘風過得幸福快樂麼?
“哎,你妹妹那是自作孽不可活,用紮小人的方式詛咒皇上,簡直大逆不道!皇上念著我們樓家的榮譽,將依依革除了樓家家譜,賜死了。這種大逆不道滿門抄斬的過錯,她竟然也能做!”
說道樓依依,樓老爺的臉色微微慍怒。當初也是因為樓依依做了那種有辱門楣的事情,樓老爺才生了一場大病,留下病根。
“爹,不要說依依了,她已經不是咱們家的人了。你趕緊好起來,以後我就留在樓府伺候你,再也不離開了好麼?”
樓老爺知道樓弦月是在安慰自己,忍不住兩眼流淚,哽咽說道:“弦月,你是我終身的指望,為父隻希望你平安快樂就好。你是個聰明孩子,以後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樓弦月點點頭,心中無限悲涼。
她的生活在離開了南乘風以後,就已經索然無味了。
這些年她跟著楊長春雖然學了一些武藝,強身健體身子好了許多,但她仍舊覺得寂寞。
樓老爺虛弱又蒼老的聲音說道:“夫人,我恐怕要先你一步離開了。這輩子我沒能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我對不起你了。”
樓夫人聽完,泣不成聲的說道:“老爺,我,我不怪你,你先走一步等等我,我隨後就來!”
樓弦月聽著,整顆心揪在一起,看著父母這樣生離死別,心裏也猶如萬箭穿心。
“我,我走了,你們要,好好……”老老爺雙眼漸漸疲憊的合上,嘴裏細弱蚊蠅的話語還沒說完,身子一軟便再也沒氣了。
“老爺!”
“爹!”
樓夫人抱住樓弦月失聲痛哭著,仿佛要將自己的心都哭出來了。
樓府上下一片雪白,白色燈籠上又蒙了一層雪,蒼涼中又帶了無線期期艾艾。
樓夫人跪在靈堂前,麵色慘白,失魂落魄的給樓老爺燒紙,樓弦月抱著母親虛脫的快要撐不住的身體,眼睛也哭的紅腫。
這時,忽然聽小廝急匆匆趕來稟告說:“夫人,皇上突然禦駕來此,來祭拜老爺!”
“皇上?!”樓夫人和樓弦月異口同聲說道,驚訝的彼此看了一眼。
“你先躲起來吧!”樓夫人強打著精神,叫樓弦月躲起來。
她知道自己女兒變成這幅樣子,還不都是因為南乘風?
“好,母親你堅持住!”樓弦月說完,趕忙用麵紗遮住麵龐,起身剛要走,隻見大門已經敞開,南乘風帶著小皇子一身素白色衣衫翩然走了進來。
這一幕,叫樓弦月雙腿猛地定住,竟然拔也拔不開了。
小皇子一臉嚴肅的走過來,摘下小腦袋瓜上一頂白色貂絨皮帽子,對著樓夫人福了福身子。
“外祖母,不孝孫成月前來拜見!望外祖母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樓夫人聽完,心裏一酸忍不住又流出眼淚,抱著小皇子成月,在他冰涼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成月乖,外祖母一定沒事的。”
南乘風站在成月身後,剛要上前慰藉,忽然眼風一掃,看到一樁柱子後麵一塊白色衣袂。
他的心狠狠地悸動一下,眼角猛地跳動著,一種強烈的感覺讓他止不住走了過去。
心裏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喊,那是樓弦月,是他的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