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師,永昌侯遞帖拜訪。”
聽見管家李略稟報,李善長把書放到一邊,示意李略扶自己起來,仿佛是要親自迎接藍玉。
對於藍玉的突然來訪,李善長並沒有感到意外,甚至老奸巨猾的他都差不多猜到了藍玉此來的大概目的。
自從皇後離世之後,李善長覺得自己這韓國公府似乎又恢複了昔日如丞相府般門庭若市的光景。左僉都禦史詹徽,司天監監正彭魯文,秦王朱樉等人紛紛地來到自己的府邸,或陳述利害,或表明心跡,一個個都表現出有求於自己的樣子,這不免讓寂寞許久的李善長重新找到了當年翻手為雲的感覺。
還有那個不知底細的和尚姚天僖,李善長雖然不清楚此人到底是何目的,但其之前對於當下的形勢判斷李善長卻也十分的讚同。
正如姚天僖說的那樣,李善長確實成為了各方勢力爭取的對象。作為一國之內最能代表舉國文官集團的自己,李善長無論導向哪邊都能成為其中一邊的靠山。如今自己雖然表麵上莫衷一是,但實際上卻也因這次大喪所帶來的風波而頗感自得。
甚至也開始了自己的盤算。
由於李善長年近古稀,藍玉在門口等了許久才等到李善長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口迎接。
看見李善長被人攙扶的情景,又想起禦門聽政時見到的他那佝僂的樣子,藍玉不由得哼笑了一聲,半開玩笑半提醒地對李善長說道:“韓國公,腳下留神呀!”
聽藍玉如此說,李善長心中一怔,卻表現出十分抱歉的樣子,輕輕推開下人,像是要小跑一般的撩袍下階,邊走邊說道:“哈哈哈,讓永昌侯久候了,真是失禮,失禮呀!”說著,李善長朝著藍玉揖手施禮。
藍玉也草草地還禮,說道:“李公年近古稀,還能夠步履輕盈,真的讓藍某佩服。”
“永昌侯說笑了。老夫不過是一介垂暮老朽罷了,哪裏當得起永昌侯的佩服。”說罷,李善長將身子一側,做出了請的姿勢,笑著對永昌侯說道:“永昌侯請。”
李善長突如其來的客氣到十分出乎藍玉的意料。畢竟,一個侯爵來拜訪一個公爵,公爵卻親自降階相迎,這既有違禮數,也不像是李善長平時的樣子。雖說胡惟庸案之後,李善長也收斂了也多,但畢竟是柱國老臣,又是開國六公之首,地位之高也不是什麼人都可能攀扯親近的。即便是今日能代表太子的藍玉,拜訪之前仍要遞帖求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而現在李善長卻紆尊降貴地迎接藍玉入府,這讓藍玉的心裏有些自得的同時也產生一絲猶疑。
藍玉拱拱手,示意不敢先請,說道:“藍某冒昧叨擾,但願沒有打擾到李公的清淨。”
“永昌侯說哪裏話。永昌侯來訪,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呢。”見藍玉不敢先請,李善長上前主動握住藍玉的手腕,似乎想“強行”把這位將軍拽入府內。
見李善長如此主動,藍玉也不推辭,隨著李善長的“拉拽”而進入李府。
或許由於李善長的步速太慢,被握住手腕的藍玉走得很不自在。雖然府門與正廳的距離並不算遠,但這短短幾步之遙,便讓藍玉數次想掙脫李善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