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至正廳,分賓主入座,待李善長安排下人侍茶後,藍玉迫不及待地對李善長開口說道:“韓國公,藍玉是個武人,不懂得什麼婉轉客氣。此次前來是有事想找李公商議。”
李善長笑了笑,似有不解地回到:“是什麼事還需要永昌侯親自登門呀?”
“李公莫不是在裝糊塗?”藍玉見…:“當下朝野,還有比藩王亂政更大的事麼?”
李善長心中一怔,卻並沒有表現出來,“永昌侯說藩王怎麼了?”
“李公沒聽清楚?”藍玉白了李善長一眼,重重地複述了一遍,道:“在下剛才是說‘藩、王、亂、政’。”
“哦哦,是這樣啊。哈哈,人老了,耳朵背。永昌侯不要見怪呀。”
“無妨。”藍玉明知李善長在裝糊塗,但終是自己登府拜訪,也隻能強壓著脾氣好好說話。
李善長卻依舊保持著笑意,回答道:“皇後大喪,諸子進京奔喪也是符合孝道禮節。但不知永昌侯說的‘亂政’是所指何事啊?”
李善長似乎是在試探著藍玉的耐心,故意跟藍玉打起了太極。
“哼,韓國公果然是裝糊塗的高手啊。禦門聽政所議論之事這麼快就不記得了?還是李公覺得。”藍玉故意頓了頓,接著說道:“晉王朱棡的八千兵馬是進京勤王的?”
“這個當然不是。不過晉王此舉雖然有點過分,但區區八千人馬想必也掀不起什麼大浪。永昌侯何必放在心上?”
“掀不起大浪?”藍玉有些不耐煩了,說道:“韓國公,當著明人不說暗話。你我心裏都清楚,自胡惟庸之後,陛下便明顯地不再信任你我這些舊臣了。但相比於你們這般文臣,我們這些悍將在太平歲月裏也逐漸變成了陛下眼中的悍匪。而自從陛下將藩王分封成為塞王之日起,這滿朝文武誰看不出來,皇上是想用藩王來逐漸取代我等武將的兵權。今日晉王能帶來八千之眾,明日就是八萬。倘若有一天,秦晉燕三王合兵,那能掀起的便是滔天巨浪。”
藍玉的眼睛一直盯著坐在主位的李善長,但發現李善長對自己的話似乎並不感興趣,不免略帶威脅地說道:“那時節,也不知李韓公你是否能在這巨浪麵前全身而立呢?”
李善長自然聽得出藍玉話中的不滿,搖了搖頭,換做了勸解的語氣對藍玉說道:“永昌侯雖說的有理,但藩王之事,畢竟是天子家事。況且陛下早有公議。以王戍邊,這既是萬代不易之國策。即便有朝一日真的如永昌侯您所料的這樣,那也是無可改變的事情啊。”
“非也!”藍玉急忙止住李善長的推諉,說道:“今陛下無法臨朝,太子主政,正是李公與我等合力共挽狂瀾之時。”
“老夫一把年紀了,又能幫得上永昌侯什麼呢?”
“我隻要韓國公你的三份奏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