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我隻聽到阿依一個人說起,事情真假難以辨別。
可阿依和坎曼爾已經孤苦伶仃,又有什麼必要騙我這個外人呢。
或者是村外的人?
那就更顯荒唐了,正常人誰會大老遠跑來隻為殺害一個傻子?
我左右思考不得頭緒,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兩條眉毛就要碰到一起。
阿依見我跟著為難,再也忍不住,“恩人,你不要為此費心了,人死不能複生,我一定也會看開的,況且,我也很想把坎曼爾撫養成人,讓他走出這個窮地方。所以我一定會堅持住,請相信我。”
好在阿依回複了些氣色,臉色稍微紅潤些,我也深感安慰。
終於,兩人無話。
時值深夜,各自沉默一時,打個招呼便回房休息。
窗外風聲還在呼嘯,不知是不是聽久了的原因,風聲明顯小了。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阿依母子悲慟的麵龐和想象裏夏哈普臨死的慘相,鮮血汩汩湧出,充斥著整幅畫麵。
再一想到母子二人日後的生活必定艱難無比,就感到心口像是被人抓住,反複扯弄,憂慮無比。
最終還是失眠。
無眠的夜總是漫長,唯一聊以寄托的是躁動一夜的沙塵暴在一點點褪去它的威力。
淩晨左右,太陽還沒爬出地平線,風暴徹底停了,世界一片寂靜,空虛的空氣仿佛突然膨脹,堵著耳朵嗡嗡作響。
倏地,屋外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大約是在叫“救命”?
我一驚,瞬間坐起。
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似凝固一般,在僵滯的意識下,感覺連空氣都被凍成冰。
我盡量聚精會神再尋找其他聲音,卻又是一片寂靜。
可隻有幾秒的功夫,我的脊背卻一陣發涼!陣陣寒意如同波浪般在周身回蕩,全身汗毛乍立,每根毛孔都在寒涼中顫栗,頭皮也一片發麻!
我不敢亂動,指尖抬動,在黑暗中摸到衣服批上,寒意雖在,但身體的應激反應卻消退很多。
我悄悄摸到門口,打開門栓出門,隻聽得牆外一片騷動,腳步淩亂,還有輕微的人言。
隻是一瞬,周圍又回歸平靜。
此時我感覺自己心率已到達極點,心髒好像不斷膨脹劇烈跳動,近乎要把胸膛炸開。
我盡量深呼吸勉強保持外表鎮定,猛地打開大門,卻看到這輩子最難以忘記的一幕……
沙塵暴過後的依提孜力克格外寧靜,半指厚的細沙均勻的躺在地麵,空氣似乎格外清爽,這幹燥的沙漠似乎在淩晨還隱藏著一絲露水氣息。
黎明前的黑暗已經過去,東方的天際線泛起一絲乳白,雖然能看清事物的輪廓,但大地多少還沉睡在黑暗中。
當我頂住徹骨又詭異陰涼的寒意打開大門的那一刻,眼前一幕永遠刻印在心底,成為我一生揮之不去的陰影,也注定,顛覆我對科學世界的認知,從此,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