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震,驚嚇、疑問、震驚、不可置信,種種心緒一擁而上,腦中翻江倒海。
“阿依,你一定很委屈吧--”
這句話更觸動她的心懷,整個人再也無法抑製,索性趴在桌上,肩膀劇烈抽動,卻仍緊咬嘴唇不讓自己的哭聲爆發出來。
時間不長,阿依還是克製住,含著哭腔向我敞開心扉。
阿依的丈夫叫夏哈普·斯拉木,智力比常人略低,但不是日常中我們說的傻子,夏哈普不能像常人一樣思考,比如你讓他向東,他就隻向東,讓他跑,他就照做,不喊停就不會停下。
因為阿依之前在沙漠中趕路碰到小範圍的暗流沙,半個身子被陷住,別人早都嚇呆了,更別說救人,隻有身材魁梧的夏哈普“犯傻”把阿依救下,為此阿依決定嫁給他,並為夏哈普生下了小坎曼爾。
就在前幾天,夏哈普晚飯後獨自散步,直到天黑也沒有回來,阿依求全村男人幫忙尋找,最後在祠堂門口發現夏哈普的屍體,背靠在門柱上,似是被人掐死,隻不過,脖子上留有十個血窟窿。死相慘不忍睹。
阿依哭求村長調查殺人凶手,可村子裏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況且,任誰曾和夏哈普有什麼恩怨,也不會和傻子較勁殺害一條人命。
再者,據阿依的描述,夏哈普蠻勁極大,村裏沒人能與他抗衡。
所以,村長也無從下手,隻說夏哈普·斯拉木是受了神明的指引,自殺身亡。之後號召村民籌款將夏哈普葬在祠堂。
阿依痛哭數日,每天跪在村委門口請求村長洗清冤案,找出真凶。可庫爾班·熱合曼搪塞幾日始終是那個說法。
明眼人都知道,世上哪兒有神明,隻不過村長能力不夠解決不了而已。
阿依直到現在也不死心,仍每日以淚洗麵。
我聽完阿依的哭訴,憐憫之心頓起,夏哈普一家本就不富裕,眼下家中的勞力已去,這對薄弱的母子又怎能安逸地活下去。
可再同情,我也沒有辦法。
這麼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是社會救濟觸摸不到的盲點。
我唯一能做的隻是傾聽阿依的苦楚,或者盡力幫阿依找出凶手,還她一個真相。
“那,整個村子就沒有一個人和夏哈普體格一樣壯嗎?”
“有是有,”阿依擦擦眼淚,努力回想,“不過,那個人在我丈夫死之前就沒命了,他叫艾沙·達吾提,跟我丈夫同歲,身子也很壯,隻是前些日子,突發高燒,因為村裏缺藥,家裏也窮,硬撐了好多天,最後活活燒死了。”
聽她這樣說,我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荒唐無比的念頭,可隻是一瞬就又被我打消。
“人死了就是死了,要相信科學。”我內心堅定得很,按著一句話在心中默念。
之後,我又要求她把村子裏所有人的相貌歲數,身體情況給我說了一遍,無論男女。經過反複排查比對,最終的結果是,並無一個人具有把夏哈普掐死的可能性。
前提是,如果阿依說的都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