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來找這位小兄弟的,”千兒三一指我,我挺挺胸脯,上前一步,把我媽擋在身後,她偷偷拉住我的小手指,輕輕地把我往回拉,“我最近多方打聽,也知道你們家裏的事兒,這個小夥子應該是家裏唯一的男人了吧,也算是頂梁柱了,不知道你夠不夠男人,是不是個承擔責任的大丈夫呢?”
千兒三收齊了微笑,忽然眉梢一挑,眼神中竟然帶了一絲玩味的氣息,很複雜,好像在檢驗一個古董是不是贗品一樣。我從眼神中看不出他問此話的意圖,可也知道這話裏有坑,我該怎麼答,我不是男人?那豈不是讓人恥笑;我是個男人,是大丈夫,他又想揪著話頭做什麼呢——
千兒三見我眼神渙散,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忽然伸過一隻手來,輕輕揪著我的衣領,把它從衣服裏麵翻出來,“嗯?你怎麼猶豫了?”
“我是。”無論如何氣勢不能輸,我抬頭直視他的雙眼,挺了挺胸脯。
“妙極,那是大丈夫就得口無虛言,敢作敢當對嗎?”
“是。”我斬釘截鐵地答道,殊不知自己正在一步步踏進這老家夥的圈套裏。
“行,很好,”千兒三摸了摸下巴,嘴角又浮起一絲微笑,“那你大聲地回答我下麵的問題。”
我咬了咬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這老狐狸給帶進坑裏了。
“我這個小弟,”他一隻手搭在那個小混混肩膀上,“昨天上午是不是來你們的攤前想占便宜,拿走一兜橘子?”“是。”我心一驚,想不到他竟然先入為主,把自己這邊幹的壞事抖出來,直接奪了對我們說唯一的把柄。
“那你是不是當著市場這麼多人的麵把我小弟罵了一頓,他是不是沒還嘴?”
我點頭。
“那按理來說這事兒是不是兩清了?”“對。”
“那你是不是下午主動找了我們的人?而且還動手把我的三個兄弟給打了?”
我後背發麻,頭皮都木了,我不敢回頭看我媽吃驚的眼神,我騙了她,我根本就沒有去跟人家道歉,我反而跟他們幹了一架,心中被攪成了一團亂麻,竟然還忘了要跟千兒三澄清並不是我先動的手,被他這一連串問題把我問懵了,而且心中對我媽極為愧疚,腦子早都麻木了,反正隻要是千兒三說的都是對的,我就統統應了。
“我所知道的是我小弟用指虎往你肚子上打了一拳,對不對?”
“對。”
“那好,我想請你原原本本描述一下你是怎麼打的我的兄弟。”
我死也沒想到他怎麼把話頭拋給我了,喉嚨中好像藏了個振動器似的,說出來的話抖個不停。
“我揣他們腳了。”
“嗯。”
“我打他肚子了。”
“還有你那位退役朋友的所作所為也一並交代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