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想見那個姑娘,其實,怎麼說呢,這是我當兵之前認識的最後一個姑娘,而且人也不錯,所以給我的印象比較好,當兵的這兩年,前一年訓練比較忙,後一年時間多了,我沒事兒就看看書,什麼尼采,斯塔洛夫,反正看懂看不懂的瞎看了些吧,覺得有點感觸的。我就想,嗨,說點肉麻的,就是我想再見姑娘一眼,給自己的青春道個別,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太尷尬了——”
鳳是羚一向是個很理性的人,不擅長表達,今天也難怪他說出這番話來,聽得我也臉蛋子一麻,鳳是羚急忙掐滅了煙頭,在腳底踩得死死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自己也尷尬得很。
“對對,是該道個別,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直接就找那姑娘去唄,大老爺們家這麼墨跡。”
“我這不是還沒想好告別之後該怎麼做嘛,你別催呀,我想好了自然就拉著你陪我去了。所以眼底下你先把你自己的事兒處理一下。”
“我有什麼事兒?”“你身上不還有鬼呢嘛——得給你送送鬼呀——”
我白了他一眼,“你還真當什麼要緊事兒了,這東西,你信則有,不信則無,再說了,老姑不是說了嘛,得晚上再送才行呢,走,咱倆到村兒裏找個飯店喝一杯去——”
我拉著鳳是羚,把昨天晚上打的鳥聚攏一堆兒,用塑料袋裝了,大概有二三十隻,能弄一小碟子,當個下酒菜也勉強夠了,吃飽是指望不上的,到時候在飯店後廚我們自己拾掇拾掇,再要幾個菜,跟鳳是羚好好探討一下他的人生大事。
二人提著一袋子麻雀出門,在村裏亂轉。我們剛出門,卻見一大群人從村東頭往北邊趕,幾個大老爺們互相扶著,臉上的表情極為難過,好像自己家人去世了一樣,每個人說話都嗚咽不已,我和鳳是羚看著奇怪,不禁納悶這幾個大老漢為何舉止如此反常,但又一想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便繼續往前走。
一會兒,從街裏一間大房子裏擁出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嬸兒,臉上的表情也很悲痛,每人腋下都夾著一裹白布。匆匆的朝村北走去。
“這裏流行一家死人,全村辦事兒嗎?”鳳是羚不解。
兩個人在村子裏兜兜轉轉,好久才想起哪兒有在村裏找飯店的道理,飯店當然要開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了,於是折個彎,順著村裏唯一條洋灰抹的大路走,道兒邊上果然有一家飯店,是家打火燒的店子,隻是大門半掩著,屋子裏沒人,很是冷清,現在正是飯點兒,正常的飯店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呢,二人走近了去看,原來這家店要打烊了,老板正滿臉痛楚地準備要關門呢,被我和鳳是羚一個跟步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