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甘羅開口便說:“我來給張將軍吊喪!”
張唐這個氣啊,心想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會說話,我家又沒死人,你來吊哪門子喪?正欲發作,就聽小甘羅問:“將軍之功,與當年的武安君白起相比,如何?”
張唐答:“武安君當年南攻強楚,北懾燕趙,那打得勝仗一個接連一個,攻下的城池,不計其數。我哪敢跟他相提並論啊!”
小甘羅追問:“您確實認為自己不如武安君(白起)嗎?”
張唐答:“是啊,這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我確實自愧不如”。
小甘羅又問:“那你覺著當年的應侯範睢(sui)與咱們的文信侯(呂布韋),誰的權力更大?”
張唐心想,這還用問嗎?說:“應侯不如文信侯的權力大。”
小甘羅又追問:“張將軍確定應侯不如咱文信侯權力大嗎?”
張唐答:“是啊,怎麼啦?”
小甘羅惋惜道:“如此說來,您是明知將有滅頂之災還往死裏整?晚輩真是為您惋惜啊。”
張唐驚訝道:“你這話啥意思?”
小甘羅一針見血:“張將軍您明知道自己功不及武安君,而文信侯又權重於應侯,現在文信侯親自請你赴燕為相,您還不肯去!想想當年的大將白起吧,應侯想伐趙,白起不肯,結果您知道吧,應侯一怒,武安君被迫遷出鹹陽,沒走出七裏路便被殺死在杜郵。您覺著文信侯能容得下您這樣不服從安排的部下嗎?君之死期不遠矣。”
一席話,說得張唐冒了一身冷汗,趕緊拜謝道:“孺子教我!”。
小甘羅小事一樁般拎著張唐送的禮品回來了,樂滋滋地跟呂不韋說:“相國放心,張唐他答應啦。可我擔心他到燕赴任,途經趙國會遇到什麼麻煩。請您借給我五輛車用,我先為張唐去趙國疏通一下。”
呂不韋上下打量一番小甘羅,不由地刮目相看。好家夥,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自己親自出馬都沒搞定的事兒竟讓這個孩子給搞定了,再一聽小甘羅天不怕地不怕,竟想出使敵對國,趕緊上報於我,說:“微臣門下有一年方十二的孩子,是老丞相甘茂的孫子名叫甘羅。此子能言善辯,這次張唐托病不去燕國為相,經他一說就答應了,現在他想替張唐先到趙國做一下鋪墊,特此覲見秦王。”
按說這事兒呂不韋完全可以自決自辦,可他跟我一言語,我很是高興,自即位以來,我天天見到的都是些老頭子,見到呂不韋這個身高不足五尺的小門客,終於找到同齡人的感覺,高興地問:“就是你想要出使趙國啊?”
小甘羅答:“是的,大王。”
我又問:“那你見到趙王,打算跟他說點兒什麼呀?”
小甘羅答:“那就要看趙王的反應了。說詞隨波而興,隨風而轉,察其喜懼,見機行事。現在還沒見到趙王呢,我不確定該說啥。”
這小屁孩口齒還蠻伶俐的啊哈哈,我心想讓他去倒也無妨,就滿口應承,並且給了他十輛車、百餘名仆從,加車增人,讓他壯膽兒。
小甘羅這一去不打緊兒,趙王以為和平使者大駕光臨,破格迎出郊外二十裏,大禮相待,一看竟然來了個小毛孩子,頓時內心無比地失落。就聽小孩朗聲道:“小臣甘羅奉秦王之命,特來拜見趙王。”
趙王心中不悅,便問:“秦國沒人了嗎?指派你一個孩子前來!”
小甘羅不卑不亢,答道:“我們秦王用人,按其才能讓其承擔不同的責任,才高者擔當大任,才能低下者也隻能做些小事兒了。秦王認為這是件小事,就指派我來了。”
趙王正欲發怒,小甘羅卻突然直截了當地問:“大王您可知道燕太子丹入秦為質子之事?”
趙王當然知道了,他一個國君又不是吃幹飯的,開口言:“聽說了。”
小甘羅再問:“我秦朝大臣張唐正欲前往燕國為相,這事兒您可曾聽說?”
趙王曰:“聽說了。”
小甘羅直奔主題,說:“燕太子入秦,證明燕不欺秦;張唐相燕,證明秦不欺燕。秦燕不欺,就將伐趙,大王,您趙國危險哦!”
趙王當然明白,所以才會著急忙慌地大禮迎接秦國使者,然而他麵目無動於衷,靜聽小甘羅的下文。
小甘羅接著說:“大王,我實話跟您說吧,秦燕聯手的目的是想攻打您趙國的河間之地。如今大王您與其擔驚受怕,坐等挨打,何不交出五城,滿足秦國對河間的胃口?您如果這樣做的話,我向您保證,秦國立刻送返燕太子丹,你我秦趙強強聯手攻打弱燕,趙國先失而後得,又豈止五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