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鄧禹給我的答複卻堅持自我主張,他說:“陛下,我帶的隊伍我了解,看起來人數眾多,但能打的沒幾個,我要是立馬去攻打長安,前麵沒有接應的部隊不說,後麵軍需糧草也供應不上啊!現在,你別看赤眉軍拿下長安喜氣洋洋,但他們整天在長安城內打家劫舍,我估計要不了多久,肯定玩完。我看好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地廣人稀,糧多牲畜多,我打算暫時整軍北道,就糧養士,等赤眉軍霍霍得差不離了,我再進攻他們,估計也為時不晚!”
這臭小子,就這樣鄧禹眼巴巴地丟下長安,留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駐守枸邑。自己統帥主力去平定上郡(今陝西榆林東南)等犄角旮旯去了。
如果一切按照鄧禹的預想倒也罷了,結果他留駐枸邑的馮愔、宗歆這兩位將軍,暗地裏是死對頭,鄧禹前腳剛走,馮愔便起兵殺了宗歆。鄧禹向來治軍嚴謹,馮愔害怕鄧禹回來後的軍法處置,遂一不做二不休,引兵叛離鄧禹。鄧禹派人來問我該如何處理?我告訴他:“你去問問和馮愔最要好的人是誰?能抓住馮愔的人,一定是他最要好的人。”
其實不勞鄧禹費神,叛離的馮愔帶著隊伍向西去攻打天水郡,想要強占隗囂的地盤,在高平縣遭到隗囂迎頭反擊,將其擊敗並繳獲了全部軍需。於是鄧禹秉承我的意旨派遣專使持節正式任命隗囂為西州大將軍,準許他掌管涼州、朔方地區。而馮愔本人一個月後,果真被他最要好的兄弟黃防抓住,率領其部眾歸罪,個中原因我將其赦免未殺。
而在此期間,麵對尚未投降赤眉的更始帝,我仍在做著最後的努力,想給這位走投無路的仁兄提供另外一條可供選擇的道路。我下詔封劉玄為淮陽王,並且昭告天下,如果有膽敢誅殺劉玄者,以大逆不道論處;如果有護送劉玄回歸洛陽者,賜爵封侯。
同年(建武元年、公元25年)十月,更始帝最終作出抉擇,光著膀子隨謝祿到長樂宮,將皇帝的傳國玉璽獻給劉盆子。我知道以赤眉軍的蠻橫暴虐,未必會兌現對劉玄的承諾。果然,赤眉軍把劉玄安置在庭院,就準備殺掉。劉恭、謝祿為更始帝說情,赤眉軍怎肯答應,硬把更始帝拖走。劉恭邊追邊喊道:“我是極力護衛聖公的,請讓我死在聖公前麵。”說著拔劍就要自刎,因為劉恭是劉盆子的大哥,要是劉恭真得就此自殺,劉盆子那個娃娃皇帝又不知道怎麼折騰?赤眉軍統帥樊崇無奈急令人製止。
就這樣冷汗如雨的更始帝下了斷頭台,並被封為畏威侯。劉恭再次為更始帝求情,竟真把更始帝改封為長沙王,當然實則軟禁。更始帝依謝祿居住,而劉恭依然跟隨衛護。
我幹巴巴地等待更始帝的抉擇那麼多天,等了個空。而大司馬吳漢圍攻洛陽已近兩個多月,未能得手。於是在那個令人鬱悶、心焦的七月,我親至河陽(今孟縣西),坐鎮指揮。
朱鮪軍心似有動搖,東城門的守將決定投降,私下裏與我的揚化將軍堅鐔達成了協議。堅鐔原本是王莽時期的官吏,更始元年(公元23年)十月我奉更始之命巡行河北時,經人舉薦,我將他納入麾下。他便是我後來的雲台二十八將第二十二位。從當初的平定河北到現在的圍攻洛陽,堅鐔武勇絕倫,始終讓我刮目相看。
如今他跟朱鮪東城門的守將達成協議,清晨,守將如約打開了上東門。堅鐔與我的建義大將軍朱佑乘機率軍而入。
一直也沒介紹過朱佑。其實他就是我在太學院學習時與我“買蜜合藥”勤工儉學的南陽小老鄉。他爸死的早,他媽帶著他常在舂陵鄉往來,當年跟我們兄弟關係很親。我大哥舉兵時,他就加入了。他便是我後來的雲台二十八將第八位。
現在堅鐔、朱佑進入洛陽城,直奔建始殿東邊的太倉,在武庫他們遭遇聞訊率軍趕來的朱鮪,朱鮪畢竟綠林出身,身經百戰,從早上殺到中午,堅鐔、朱佑終因傷亡慘重,撤兵回營。這一突發事件讓朱鮪對軍隊的忠誠度產生了懷疑,他雖然加強了戒備,卻失去了死戰的決心。
而這種的局勢也讓我很糾結。自從我上次借朱鮪之手殺了李軼,曾經謀害我大哥劉縯的主謀也就朱鮪苟活於世,按理說,我無論如何都該報殺兄之仇,可是如果持續在這裏耗下去,我耗傷不起,反倒招降朱鮪,會讓無數生靈免遭塗炭,我不想跟他打,也就隻能既往不咎。於是我派出我大哥遇害後,跳槽到朱鮪麾下成了校尉的岑彭前去勸降。岑彭當初很受朱鮪賞識,校尉當了沒幾天,就跟從朱鮪平定淮陽郡,斬殺了新莽揚州牧李聖,朱鮪舉薦他為淮陽都尉。後又升任潁川太守。這麼一個朱鮪賞識的部下到了洛陽城下叫朱鮪相見,應該是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