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古惜此時卻什麼也聽不進去,她隻覺得這世道不公,非常不公!
“憑什麼?憑什麼?!他這些年做的那些喪盡良的破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殺了我全家!還差點害我清白不保!我殺了他是為民除害!我憑什麼要跑?!你!你啊!”
罷,古惜才反應到,她出了什麼不該的話。
她早年跟公羊輸過她全家是得瘟疫死的,編的祖籍也離河西十萬八千裏,哪裏會跟成剡扯上什麼關係?
可公羊輸聽了這話,卻也沒有表現出多麼驚訝,隻是眉頭更加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愁苦,然後瞬間即逝。
他勸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我都知道。”
古惜話的語氣都有點顫抖,反問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公羊輸回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叫江十五,更不叫公羊子衿。我知道你是河西古家長房獨女,你的本命叫古惜,你曾經有一個很愛你的父親。我更知道,十一年前的那個冬,你全家被屠,凶手正是成剡其人。你是那場屠殺中的幸存者,流落街頭,被我撿去。”
古惜的淚水奪眶而出,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在這一刻通通釋放:“你知道?你都知道?那這些年,我騙你我的身世的時候,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一樣看?”
然後她自嘲地笑了笑,搖頭道:“是啊,怪我太真了。我這麼一個來曆不明的乞丐,空口白屏的身份怎麼可能取信於你們這種多疑的世家大族呢?”
公羊輸用衣角替古惜拂去淚水,柔聲道:“我從未將你看著傻子。你是我的劍僮,也是我這些年來最好的朋友。我知道,若不曾發生過一切,你的父親定然會將你保護得很好,你這一生,必然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可惜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事也回不去了,死去的人也無法複活。
這個道理,他們兩個都知道。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應該死。你是那年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你爹娘唯一一個女兒,你應該好好活著,替死去的人看遍這世間山河,而不是就這麼草草死了!”公羊輸再道,“世道如此,你殺了宗親,待在簇,就是死路一條。如今你大仇得報,難道就要因為鳴一時不平而喪失了自己的性命嗎?令尊、令堂若泉下有知,該會如何心疼?”
古惜的眼裏似乎閃過一絲猶豫,如今她殺了成剡,大仇得報,她似乎已經沒有了待在王都的意義。
可若是就這麼走了,公子怎麼辦?珊兒怎麼辦?還有她手底下的一眾兄弟該怎麼辦?
可現在的情況已經由不得她考慮這麼多了。
隻聽門外一陣騷動,腳步聲陣陣,似乎有不少人在往這邊趕來。
也是,方才的巨獸咆哮過於大聲,再加上公羊輸半路離席,自然是會吸引來不少人。
公羊輸急了,怒道:“十五!我叫你趕快逃!你聽懂了嗎?!”
古惜總算是下定了決心,然後對著公羊輸一叩首,道:“此去山高水長,公子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