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惜叫上了兩碗陽春麵和三斤牛肉,便找了個好位子落座。等到麵條端上來後,她與店主互相愣了三秒,然後相視一笑。

這店還是三千年前那個店,這店裏的主人還是三千年前的那個老師傅。他滿頭華發,臉上的皺紋顯示著他的蒼老,隻不過眼間卻閃爍著熠熠光輝,生活的希望從來不曾在他的心中泯滅。

店主一邊擺麵一邊樂嗬嗬地問候:“姑娘,好久不見了啊。”

古惜的語氣裏半分打趣兒半分詢問:“是啊,好久不見了。我原以為這家做陽春麵的手藝至少得傳到第三十七代傳人了,可沒想到你還在。這都三千多年了,也不見老師傅你去重新投胎做人,是人間不夠有趣了,還是地府太好玩?讓你能有理由留在陰間這麼些年?”

老師傅捋了捋自己沒幾根的胡須,然後很是正兒八經地答道:“我這每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看著鬼潮來來往往,一個又一個的食客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千年下來,倒也見證了不少故事。你有些故事我連結局都還沒看到,哪能這麼快就跑去投胎?”

阿軻搶過老師傅手上的牛肉,邊大快朵頤邊吐槽道“人話就是你拿到了冥界永久居住資格證唄,以後都不用去排隊投胎了唄,就一做麵的裝什麼文化人。”

“嗨呀!你這白狗嘴還是這麼毒!”

古惜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裏有些鬱鬱:“是啊,這個世界好像什麼都變了,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老師傅樂嗬嗬地看著桌子邊上的兩個人,適時地提點道:“至少這次帶你來吃麵的人,就沒有變過,這便算知足了。”

古惜:“???”

古惜看了看阿軻,又看了看老師傅:“你它啊?”

老師傅搖了搖頭,指著蘇銘道:“我的是這位。”

蘇銘似乎等這個場麵等了很久一樣,一股優哉遊哉地吃著麵,看著古惜。

古惜不可置信地指著蘇銘,道:“你他沒變過?師傅你可別是眼睛不好使,連這麼大個人都能認錯啊。今個兒帶我來的人,不對,是我帶來的人可跟以前的那個不一樣,連麵具都不一樣!你仔細地再看一眼!”

老師傅湊近蘇銘的麵前,瞪大了眼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愈發疑惑:“這不是一樣的嗎?連麵具都是一樣的。”

“完了完了,沒救了沒救了。”

古惜瘋狂搖頭,對老師傅的眼睛和腦子的生鏽表示同情。

然後她又重新審視了一遍蘇銘本人,再結合最近發生種種,古惜愈發覺得蘇銘有些古怪。他怎麼對冥界這麼熟悉?投胎轉世的步驟能脫口而出,懿寶齋的營業時間一清二楚,明明那不起眼的旅遊告示牌離他還挺遠的,就連鯰魚精的黑店,他也能一眼就看出不對勁。

他是住在酆都幾千年了嗎?怎麼會這麼清楚?

不過仔細想想,他一個修仙世家的大少爺,法力不俗,能知道這些,又好像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