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件女子披風包裹著一隻稻草人,方才從背後望去,當真像極了女子身影。
傅恒澤的心跳漏了半拍,他不喜歡事情超脫他的掌控。
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蕭昱謹親自前來西南,以皇權施壓,強娶了穆溫煙,他那時毫無法子,束手無措,隻能任由自己心尖上的姑娘穿上嫁衣,被蕭昱謹帶回宮。
傅恒澤遙望四周,此處荒蕪,根本沒有任何穆溫煙的影子,他也不知她究竟躲去了哪裏。
“找!就是掘地三尺,也給我把人找出來!”
但凡是他的,他一定會奪回來!
***
穆溫煙對自己的美貌太過了解。
她可不想成為亂世妖姬,被無數梟雄覬覦。
故此,穆溫煙盤起了長發,又換上了事先偷來的男裝,在自己臉上摸上黑墨,這才繼續往前走。
她大約知道自己已經到了西南境地,隻要見到了官吏,她就能聯係上爹爹,便能順利歸家了。
從別苑逃出來,穆溫煙在身上偷偷藏了點心,讓她不至於很快餓死。
她心性強硬,無人驕縱她時,她的意誌力甚是強大,就這樣沿著小道一直往前走,走到腳磨破了皮也未曾停下。
夜幕降臨之前,穆溫煙終於看見了遠處依稀的嫋嫋炊煙。
有人家!
她擦了把汗,臉上因為黑墨暈染,更顯得一臉汙漬,瞧上去既是一個狼狽的少年郎。
還未靠近農舍,孩子的哭喊聲傳來,隨之伴隨著還有婦人的痛哭求饒。
穆溫煙隻有幼時記憶。
她還不曾見過人間疾苦。
一聽到這聲音,她一陣頭皮發麻,待靠近了細看,借著火把光,就見一個穿著兵卒衣裳的男子,正押著一婦人往板車上走。
那兵卒的後背寫著一個“魏”字。
是北魏的兵?
她此刻身處大楚與北魏的交界地了?
“哭什麼哭?再哭老子砍了你!”
“爾等都是北魏子民,為北魏效力是理所當然!”
“眼下軍營缺了廚娘,不抓你,還能抓誰?”
幾個兵卒大漢露出一臉.淫.意,在那婦人身上來回掃視。
這時,那哭喊的孩子撲上前,抱住了婦人,“別抓我娘!求求你們別抓走我娘!”
兵卒不耐煩,一腳將那孩童踹開。
婦人擔心孩子受傷,直接撲了過去,擋住了兵卒的腳,竟是硬生生踹了一腳,當場口吐鮮血。
“真晦氣!”兵卒見狀,一臉煩躁。
“別以為受傷了就能不去!老子告訴你,想要家人活命,現在就跟爺走!”兵卒拔刀上前,眼看著就要刺到那孩童了。
“住手!”穆溫煙憋著嗓子,大喊了一聲。
她以前頑劣,跟著兄長學過變聲,雖然學的並不精湛,但裝作少年郎的聲音完全沒有問題。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逞強。
所以,穆溫煙很自覺的選擇了“以理服人”。
她剛走出來,未及眾人看清她的臉,少年滿腹慷慨之詞就傳了過來:“幾位爺可讓小人找好。小人自幼被大楚人迫害,十四又落入楚人的魔爪,這兩年真真是被折磨夠嗆。身為北魏子民,小人願為北魏帝王效犬馬之勞!還請幾位爺將小人帶走,小人可任火頭兵一職!”
穆溫煙暫時找不到蕭昱謹,那不如潛伏北魏。
她膽子肥,心也大。
不管是突厥,亦或是北魏,在她眼中皆是豺狼虎豹。
她幼時就差點命喪北魏人之手,虧得爹爹及時趕來相救。
幾個北魏兵卒上下打量著她,眼下正當招兵用人之際,除卻四處抓壯丁,老弱婦孺也難逃一劫,突然冒出一個毛遂自薦的少年,當然兵卒動了心思。
再看穆溫煙瘦小纖細,寬大男裝下,仿佛隻是一具還沒長開的少年郎的身子骨。
這定然不是細作!
沒有細作這般羸弱的!
穆溫煙見兵卒還在猶豫,她又開腔,“不瞞兩位官爺,小人的命好苦啊,家中隻剩年老爹娘,和一個尚未成婚的大齡愚鈍兄長,全家的擔子都壓在小人身上,小人不求功名利祿,如今隻盼著混口飯吃。還望官爺成全!”
大戰在即,上頭交代下來抓會燒飯的廚娘。
眼下婦人已吐血,就算是抓過去,指不定半死不活。
兵卒交換了眼神,終於點頭,“好,那就你了!”
穆溫煙暗暗鬆口氣。
她敢做飯,爾等敢吃麼?!
***
穆溫煙下了板車,順利進入了大魏的火頭軍。
她腦子裏記著太多的東西,即便是幼時記憶,也拚湊出了北魏邊界的戶籍,雖然是假的,但一時半會查不出來。等到真有人查到她頭上,她已經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
剛到火頭軍陣營,她瞧見了一個老熟人。
而顯然此人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並沒有認出她。
穆溫煙湊上前,見黑衣女子被綁,似乎也是被抓來當廚娘的,她低低道:“小姐姐,這麼巧,你也是被抓來的?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對了,你現在叫我鐵柱就好了。”
黑衣女子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