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淩不敢惹了小祖宗不悅,她十四歲出閣,如今轉眼兩年過去,他瞧著穆溫煙的身段高挑了不少,但在他眼中仍舊是個還沒長開的小丫頭。
後宮是吃人的地方,可憐天見的,女兒十四歲那會,才挨到他的胸口。
穆淩冷冷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蕭昱謹,對郎中無奈點了點頭。
郎中得了首肯,這才道:“皇上傷勢嚴重,雖是並未傷及要害,但因著失血過多,且身上多處傷口,想要恢複並非那般容易,還需得好生靜養一陣子。”
得知蕭昱謹的身子並無大礙,穆淩似乎略顯失望。
穆溫煙抓住了郎中所言的重點,“如何靜養?靜養期間可是有些事做不得?”
穆淩,“……”
女兒的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
蕭昱謹後宮家諸多美人,這次受了傷,禁.欲.一陣子怎麼了?!
郎中不敢隱瞞,將一切如實告知了穆溫煙。
穆溫煙眨了眨眼,對“盡少.房.事”這幾個字加以反複斟酌思量,“盡少”並非說是“不能”,她原本是想詢問蕭昱謹的腰是否有大礙,但她的男人是天子,天子的腰如何能讓旁人肆意查看的?!
郎中退下,穆溫煙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穆淩心疼女兒,見她一身狼狽,亦不知可曾受了傷,勸道:“煙兒啊,這裏有人照料,你先回房歇著可好?你的閨院還完完整整的保留著,爹爹就等著你回來住呢。”
穆溫煙眼神倔強,“爹爹,我都嫁人了,豈能時常回來住?您莫不是指望著我與皇上和離吧?”
一語中的。
穆淩此番聽聞穆溫煙失了心智,便指派了穆長風與國公夫人雙雙入京,就盼著能將女兒接回來。
穆淩噎住時,穆溫煙當即又道:“你想都別想!”
穆淩,“……”
這時,一男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國公爺,有客人登門!”
穆淩已經對外宣稱患病數日,同時也斷開了與外界的一切往來,眼下突然有登門造訪之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穆淩離開廂房之前,目光掃過穆溫煙與蕭昱謹緊緊握著的手,他眉頭緊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神情陰鬱。
***
穆淩剛要邁入前院,回廊上大步走來一人,尚未靠近他,當即跪下,“國公爺!”
穆淩挑了挑眉,“衛大人這是做什麼?你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我穆某消受不起。”
衛炎抬眼,一時語塞。
他曾是穆家家生子,生在穆家,長在穆家,這一身武藝也是在穆家所學,可當初他被帝王挑中,有幸鯉魚躍龍門,他沒有理由拒絕。
不管是麵對帝王,亦或是舊主,衛炎皆是忠心不二。
穆淩拿他揶揄,他也無法反駁。
衛炎磕了個響頭,道:“國公爺,我方才已將一切如實稟明,皇後之所以出宮,是因被傅恒澤所擄,皇上禦駕親征,一路南下,便是為了尋娘娘,這廂又為了娘娘不顧生死。國公爺即便不看在皇上的份上,也得顧及娘娘……和皇太子!”
衛炎難得扯謊。
可眼下身處困境,一旦穆家倒戈,後果不堪設想,關鍵是皇上正當昏迷不醒,且先能安穩一時是一時。
穆淩身子一僵。
皇……太子?!
有孩子了?
他家小姑娘還隻是個孩子呢!
蕭昱謹這個禽.獸!
穆淩拿出了半輩子的忍耐才勉強穩住了場麵。
此刻,再回想穆溫煙對蕭昱謹戀戀不舍的態度,即便他的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計劃,也得看女兒的臉色。
但穆淩並未立刻承諾任何事,“衛大人是禦前一品侍衛,又是此次的前鋒將軍,我穆某當真受不起你這一跪,你起來吧。”
好歹是從他穆家出去的人,穆淩見如今的衛炎這般出息,他臉上也能有點光。
“國公爺的意思是?”不是衛炎疑心重,而是帝王眼下就在穆家,他不得不思量周全。
穆淩歎了口氣,他不能讓外孫沒有父親啊!
“既然你已知道傅恒澤登門了,那還不快讓路,若是耽擱太久,隻怕他會起疑。”穆淩嚴肅道,心跳莫名加快。
衛炎聽出了穆淩的意思,再次磕頭,“多謝國公爺!皇上能拿命護著娘娘,這輩子當然對娘娘好,我衛炎也誓死效忠娘娘和皇太子!”
他加重了“皇太子”三個字。
衛炎在賭穆溫煙在穆淩心中的分量,隻要穆淩足夠疼惜自己的女兒,非但不會對皇上不利,還會保護皇上。
穆淩又吐了口濁氣,挺胸大步邁向前院。
***
一看見傅恒澤一身風塵仆仆之態,便不難猜出,傅恒澤大約不久之前也在追殺帝後二人。
穆淩神情極淡,仿佛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又來了?”
他一慣如此直接,傅恒澤習以為常。
兩人對視,傅恒澤並未拐彎抹角,“不知國公爺可看見了什麼可疑之人?”
穆淩的唇角猛地一抽,在他眼中,傅恒澤與蕭昱謹沒甚區別,皆是覬覦穆家兵權與煙兒的惡狼。
穆淩沒好氣道:“以我看,你就是我近日見過的最為可疑之人!”
傅恒澤,“……”
他尋人心切,倒是險些忘記了鎮國公的倔脾氣。
傅恒澤動了動唇,還算給穆淩幾分薄麵,“國公爺,有些事即便我不明說,你心裏也應該很清楚,何為道義。倘若那個人真來了貴府,還望國公爺莫要插手不該插手的事。”
穆淩麵色如常。
外孫都有了,什麼叫他不該插手?即便他對蕭昱謹甚是不滿,但孩子是無辜的。
最起碼,他暫時得留著蕭昱謹的命。
“傅恒澤,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穆家不受任何人擺布,也用不來你來指點迷津,來人送客!”穆淩下令逐客,一如他一慣的魯莽作風。
他越是如此,倒顯得越不心虛。
傅恒澤無法繼續逗留,隻能離開,但在轉身之際,再一次叮囑道:“若有那人的消息,還望國公爺如實相告。”
穆淩迅速擺了擺手,對傅恒澤簡直眼不見為淨。
同時,他也太想將蕭昱謹綁了,一腳踹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