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女人,卻是心心念念著別的男子,縱使蕭昱謹不曾碰過衛修儀,但這也是大忌。李德海暫時摸不透帝王心思。
“皇上,還需繼續逼供麼?衛修儀說,她想見見皇後娘娘。”李德海又道。
蕭昱謹眼眸微眯,頓了頓才啟齒,“殺了吧,對外宣稱衛修儀暴斃,朕不會追究衛家之責。”
李德海會意,皇上登基之後,一直拒絕搞連坐。
“是,皇上。”
***
地牢,昏黃的火把光隨著冷風搖晃,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詭異幻影。
衛修儀緩緩睜開眼,身子的疼痛不及心上的。
這次逼宮事敗了,傅恒澤的一腔抱負皆白費了,她心疼、不甘,但又無能為力。
“我要見皇後娘娘!”衛修儀道。
來人是一個穿著寶藍色太監服飾的閹人,名為李忠,是李德海收的幹兒子,他輕笑,“皇後娘娘眼下正在養胎,豈是你能見的?為了家族體麵,衛修儀自行了斷吧。皇上說了,衛修儀之罪並不禍及衛家,皇恩浩蕩,皇上不會對衛家下手,衛修儀還有什麼遺言麼?”
衛修儀突然怔住。
她沒想到皇上會放過衛家。
那個高高在上,冷硬無溫的帝王,名義上是她的男人,可衛修儀從不敢接近他,也不願意接近。
她嗬嗬一笑,目光落在了李忠遞來的一隻小白瓶。
李忠道:“這是鶴頂紅,服下即死,不會受罪。”
衛修儀閉了閉眼,仰麵灌了下去。突然,眼前浮現那年半城花開,那人騎馬自長安街路過,對她展顏一笑,風清朗月、溫潤如玉……
當日,衛修儀“突染惡疾”,後又暴斃的消息傳了出去。
***
未央宮這邊也聽到了消息。
畢竟衛修儀以前是未央宮的常客。
穆溫煙倒是想起了她初來宮廷,衛修儀一步步接近她的事。
衛修儀與她算是“共事”過兩年,算不得深.交,但此人到底是傅恒澤的人,穆溫煙並未真正將她視作好友,不過是在這深宮之中,相互有個依仗罷了。
況且,穆溫煙深知,衛修儀接近她,是另有目的。
而她當初也的確需要衛修儀,二人不過是各取所需。
“娘娘,您又怎麼了?”莊嬤嬤見穆溫煙又走神,不免擔心,又說,“皇上命人以修儀之禮厚葬了她,娘娘莫要傷懷了。”
穆溫煙並不是傷懷。
而是衛修儀死的太突然,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蕭昱謹的意思。
蕭昱謹一個個除去了傅恒澤的心腹,那麼,他最終會殺了傅恒澤麼?
腦子裏浮現蕭昱謹那個雨夜發狂的樣子,他把她摁入懷裏,不……確切的說是,恨不能將她嵌入懷中,雨水打濕了兩人的臉,分不清是淚,還是水,他求著她,“煙兒,別讓我親手殺了他,倘若真的有朝一日我無計可施,你一定要擋著我!”
他的聲音顫抖,一遍一遍的說,“他是我六弟!是我親六弟!”
先帝派去的殺手是衝著他的。
先帝要讓傅恒澤上位。那晚蕭昱謹殺光了所有人,也想殺了傅恒澤,可他沒有動手……
大概是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手上吧。
自那日起,穆溫煙就到處打探消息,還灌醉過爹爹,這才得知了傅恒澤的真實身份。
她還聽說,蕭昱謹與六皇子曾經關係甚篤,二人幾乎是一塊長大,但後來六皇子沒了……
她很聰明,當然知道,所謂的“沒”了,是另有玄機。
再後來,隨著她知道的更多,她對傅恒澤有了一種莫名的同情與愛護。
畢竟,蕭昱謹其實也是愛護他的六弟的,不是麼?
國公夫人留在未央宮用午膳,蕭昱謹過來時,國公夫人見穆溫煙略顯局促,十分體貼的幫著穆溫煙演戲。
她行了禮,道:“皇上,煙兒如今貴為皇後,可到底……心智不全,眼下又懷有身孕,情緒難免不穩,臣婦懇請皇上多擔待些。”
國公夫人當即就告辭,離開之前對穆溫煙眨了眨眼,遞了一個“隻能靠你自己了”的眼神。
穆溫煙,“……”
她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應對,腰身一緊,突然就被蕭昱謹抱在了身上。
他身形頎長高大,她窩在他懷裏,恰好可以當做一張椅子。
鼻端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氣息,甚至於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身上的輪廓,穆溫煙甩了手中帕子,嬌羞道:“皇上,你什麼呀?”
她此前也是這般矯揉造作的吧?
穆溫煙聽見自己糯糯的聲音,頭皮一麻,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蕭昱謹立刻將她抱得更緊,“煙兒冷了?不如搬去朕那裏,去跟朕一塊同住。”正說的嚴肅穩重,他卻突然附耳,輕笑,“朕也方便給你取暖。”
“……”穆溫煙又想打哆嗦了。她以前從不敢想象,蕭昱謹竟然是這樣的男子!
斯.文.敗.類!
此前在西南,他倒是裝的很像,讓她以為這人當真是生人勿進,不喜熱鬧,整日緊繃著一張臉。
“煙兒,衛修儀死了。”男人突然道。
穆溫煙捏著錦帕的手一緊。
蕭昱謹告訴她這個,是在試探她麼?
顯然,蕭昱謹必然知道衛修儀是傅恒澤的人了,她若是表現的若無其事,反而會被蕭昱謹看出馬腳。
穆溫煙渾身緊繃,蕭昱謹看著她的每一個眼神都仿佛是折磨。
奈何,她無法移開視線,隻能無比.堅.挺.的與他對視。
裝傻……
現下唯有裝傻,才可解憂。
穆溫煙醞釀了一會情緒,直接撲入蕭昱謹懷裏,臉埋入他頸窩,哭了出來,“嚶嚶嚶……好端端的人怎麼就是死了呢?”
蕭昱謹低低一笑,哄道:“煙兒,有朕在,朕會陪著你。”
話雖如此,但男人卻是突然擰眉,區區一個衛修儀,煙兒就這般痛哭,他心中不悅,“煙兒不哭,朕繼續給你疏通,換避火.圖.上的姿勢,你看可好?”
他以為這是在哄她,畢竟,穆溫煙不久之前的確甚是熱衷此事。
穆溫煙哭的更厲害了,發自肺腑的“痛哭”,她的臉徹底埋入帝王懷中,身子在顫抖,若是能看見的靈魂的話,她的靈魂必然也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