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得悉張自忠戰死,滿懷悲憤命令小心追擊,國軍進到樊城、棗陽,已認不出這兩座熟悉的城市,被日寇付之一炬燒得麵目全非。
詎料南路日寇兩個師團並非退回出發地,而是迅速後撤半道補充了四個大隊人馬,突然在下遊交替渡過襄河,第二天占領了襄陽。李宗仁還未明白日寇意圖,覺得園部會脫褲子放屁罷了,要攻西岸何必退回去再上來,直接從老河口過多好,但他再不敢馬虎,趕緊派南路馮治安過河組織第一道防線,再調正麵部隊過來,不待正麵部隊過河,園部卻向相反方向進攻,李宗仁如夢初醒,他媽的園部奔六戰區去了!李宗仁痛失圍殲南路日寇的大好機會。至此,他才看懂園部的花招,派馮治安在西岸實施追擊,收複襄陽、南漳,正麵兵團趕緊恢複東岸失地,尋找張自忠屍首。
張自忠壯烈殉國一周後,五戰區部隊才在南瓜店打掃戰場找回無頭屍體,李宗仁一看慘不忍睹,頓生一股錐心之痛,黯然垂淚道:“藎忱,都是我害了你,不該讓你過河的。”趕緊囑手下替他整容,接上木雕頭像,然後開祭,征棺入殮……
李宗仁想起自己對他生前的吹毛求疵,送他什麼法號“張三戒”,他都不苟且一一遵守,最後竟為自己的一念之差拚卻性命,這一切無非為了報答自己,沒想到這年頭還真有這種以死相報的忠厚君子!李宗仁甚是激動,想起年前廖磊兄弟在大別山病逝,自己作文紀念竟不了了之,對張自忠可不能這樣了,他找來戰區文書,親自講張自忠的種種事跡,要他寫篇報告上報重慶軍委會,上報委員長本人。
卻說園部越過襄河一路向南,六戰區震動。位高權重的陳誠本為六戰區首腦,嫌打仗太麻煩早於二月間卸任,由副手商震升任司令長官。作戰部隊有其二十集團軍、蔡廷鍇二十六集團軍負責野戰,彭善十八軍負責宜昌城防,郭懺江防二十六、四十四、九十四軍守長江等。商震想李宗仁還會抵擋一陣,自己可以從容布陣,孰料五戰區在襄河西岸南部根本就無大部隊,少數監視部隊立即跳出圈外,商震側翼受擊猝不及防,一片稀哩嘩啦紛紛敗走。南路日寇十三師團已退回原地,又從漢水東岸渡河向西南攻擊沙洋,第六師團一部攻舊口,策應南下兩個師團,四十師團留在大洪山牽製五戰區部隊。
六戰區部隊兩翼受敵,日寇所向披靡,六月三日占宜城、五日占沙洋、六日占荊門,八日安遠、江陵、沙市俱落敵手,一時間六戰區長官部所在地宜昌已在園部眼前……
事已至此,商震已談不上野戰了,就在宜昌組織起外圍和城防兩道防線,九日兩路日寇進攻外圍陣地,陸空江三麵炮火齊發,撕破右翼進入宜昌城下。彭善十八軍堅守不退,陷入苦戰。園部是一定要從宜昌城內過一趟的,勒令三日拿下免得夜長夢多。
果然不出所料,留在大洪山的四十師團不但沒牽製住王纘緒二十九集團軍,反而冒進腹地落入重圍,來電求援。
“馬鹿,一個師團就敢去別人的據點!”園部正想著奪了宜昌就瀟灑收兵,不料有此意外,各部都在奪城哪有多餘部隊增援,除命令飛行團前去轟炸接應外,隻有回電四十師團自行突圍。
這邊十八軍苦撐三天死傷枕藉,無以為繼,十二日下午四時倉促撤出,宜昌失守。園部當夜即令入城的十三師團保持隊形撤退,無奈十三師團賴著不走,園部嚴令申斥被反包圍的危險,十三師團長充耳不聞,在城內外奸淫搶掠三天後才依依不舍撤退。
彭善十八軍趕緊收複宜昌,豈料剛過兩天,退走的園部又回頭了,原來日本大本營不準他如此瀟灑走過場,隨隨便便放棄到手的宜昌,原來占據宜昌就可以短距離威脅三峽內的重慶了。十八軍自知不是對手,象征性地放了幾槍就逆江退守三鬥坪防線,重慶自此就更不安寧了。
園部此番打遍五六戰區無敵手,算是漂亮完成了預定的作戰計劃,隻是尾巴被剁去大半節。被圍在大洪山內的四十師團糧彈均靠空投,在戰機開道下苦鬥七晝夜,師團長天穀直次郎重傷不下火線,率小部突出重圍,六月二十一到達漢水東岸,整個棗宜會戰結束。五六兩戰區共殲敵兩萬,自損六萬,包括兵團長、師長各一名,其他民眾死傷無算。
園部將俘獲的國軍官兵兩萬多人送交汪精衛政權,汪精衛親自進行安撫,說大家本來就是一家人如何如何,結果官複原職、兵升一格,都成了他的和平建國軍,以後汪精衛就一心盼著日寇早日出征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