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河南戰役是四不和導致慘敗,那長沙四戰則是薛大師的天爐太過老舊不堪再擊,雖有補救預案亦無濟於事,由不得他一個戰區長官做主,此時整條戰線的指揮係統分裂成涇渭分明的兩派三係,很難說是為了堵住日寇!
原來日寇大兵團猛攻鐵路線三個月,再蠢的人也明白過來了,委員長要固守重慶大本營,薛嶽和餘漢謀要聯保粵漢線、占據湘南粵北防日防共,白崇禧當然還有李宗仁要保湘桂線拱衛大西南。
還在戰前,渝粵桂三係就激烈爭奪省內決戰權,各各理由充要,都要軍委會加派重兵防守,加上年來整軍偏頗、美援分配不公以及人事爭奪,矛盾更形尖銳。衡陽位於粵漢線與湘桂線的交彙處,本是決戰的理想區域,也是三係防衛的交集,無奈薛嶽堅持長沙不敗才未當選。
眼下長沙丟失,敵鋒直指衡陽,守軍第十軍因上年常德會戰死傷慘重仍未補充,甚至都沒軍長。原軍長方先覺因救援常德心切向前猛突,並在電話上與薛嶽吵架,結果被委座衡山檢討會裁定有責當場免職,引起十軍官兵強烈抗議,老軍長李玉堂也四處活動,新軍長鍾彬見部隊上下沸騰不願前來接手,一直拖延至今,方先覺也就半下不上蟄伏在家。一日,重慶電話突然找到他。
“重慶?沒人,不接!”方先覺沒好氣道。
“委員長找你。”老婆耳語,方先覺騰的一下蹦起來。
“子珊兄,在家嗎?”電話裏傳來清新悅耳的波普,要不是開頭就叫他的字還真難聽懂,“阿拉委員長呀。”
“委座萬歲,罪人是整天閉門思過,準備負荊請罪。”
“親愛的子珊兄,不要太廢喲,本委員長現已查明,兄是我軍的棟梁,那薛伯陵不是個東西,著兄即刻複職,堅守衡陽,奮勉圖功。”蔣中正也不管方先覺願不願意就這麼辦了。
“感謝委座高抬,小材大用。”方先覺頓時心裏樂開了花。
蔣中正還分別致電二十七集團軍副司令李玉堂、六十二軍長黃濤、四十六軍長黎行恕等湘東鐵路沿線各軍共守衡陽,而薛嶽親自指揮各部退守湘東湘南,意欲讓開衡陽及湘桂線正麵,堅守衡陽以南粵漢線。是執行委座電諭還是薛長官命令,就看各司令自己的態度了,而各軍長更要麵對軍委會、長官部、集團軍三級各不相同的命令,副總李玉堂等人以軍委會有令在先拒絕撤走,方先覺鹹魚翻身根本不睬薛長官。
高層大勢已經不妙,可方軍長欣然從命,十軍兩萬官兵也倍感鼓舞:一來方軍長官複原職,也就是本軍的問題終於澄清了,二來作為長沙三捷時的城防軍,當時李玉堂也是臨陣複職,情形與眼下頗為相似,三來衡陽周圍沒有高山瞰製,兩麵三水,城內可納三四個師利於防守,最後九七六四三,五大戰區兵力均可輻輳於此,比長沙天爐不知勝出多少倍!
言歸正傳,日寇繼續南下,中路自長沙、株洲、湘潭、衡山而衡陽,東路由澧陵、萍鄉、攸縣、茶陵、安仁、耒陽,西路從嶽麓山、湘鄉而祁陽。二十七集團軍副總李玉堂接受蔣中正電諭後在衡陽召開了作戰會議:方先覺第十軍附川軍暫五十四師守城待援,黃濤六十二軍守南郊,兩軍一師呈三角品字形布陣,實行內線作戰,五大戰區外線作戰部隊增援衡陽。
六月二十三日,長沙丟失一周後,中路日寇進至衡陽城下,首先攻擊川軍防守的機場、車站,衡陽城防戰拉開了帷幕。當此之際東線也全麵爆發激戰,西線祁陽也發現敵蹤,委員長一個電話又將黃濤六十二軍調去堵截,衡陽又隻剩第十軍了。不過,這方先覺不是張德能,認準了委員長就不動搖了,這第十軍亦非粵軍而是湘軍,商品意識不濃,悉心備戰迎戰,這一堅守就名震中外了。
日寇在長沙撿了便宜,複以為衡陽為長沙第二,乃大肆宣傳將徹底粉碎九戰區,五天時間掃清城垣後就對衡陽城內發起了總攻,孰料到了七月中也沒攻下來,橫山勇親臨前線督戰,結果六十八師團長佐久不是人中將、參謀長原田大佐斃命,導致攻勢停頓。消息傳回倭寇國內,東條狂人內閣扛不住內外壓力集體倒台,中國派遣軍司令官鈿俊六的日子也不好過,親自到長沙指揮,務必盡快攻克衡陽。
日寇再度總攻,中美空軍也前來轟炸,結果到了八月仍未拿下衡陽,五十七旅團長誌摩源吉少將、突擊聯隊長和爾基隆大佐殞命,各聯隊所餘兵力僅百十人,攻勢又一次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