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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為什麼閉起眼?不是見到鬼了吧?”

他的聲音好聽。我多了一點安心,猶豫的睜開眼。

這次那張臉離我比較遠。他退回床邊坐著,我的一隻手仍然握在他手裏。

我抬眼四下打量。寬大的房間,大大的落地窗,米色格子窗簾拉開著,寬大而柔軟的床,這分明不是醫院,整間屋還是有不少色彩。

“這是在……”我想問這是在哪裏,可是才發出三兩個音節我便不敢開聲。聲音如此破啞,無複我平時甜潤的音色。

“這個地方很安全,你放心。”他伸指來撫一撫我的唇,感覺很是曖昧。我唇上一陣麻,可是剛剛醒來,又無力躲開,隻好盡量表現麵不改色。

他坐上床沿,一手把我抱起,半摟在懷中,一手捧過水杯服侍我喝水。我就著他的手一口口把一杯水喝光,還是覺得口渴。他卻放下水杯,按了召人鈴。

當著聞召而至的人他仍是大喇喇的抱著我,吩咐下去要粥要水。不多時食物一件件送到,他讓人設一個餐台在床上,依然把我抱在懷裏,慢慢替我把粥飯一一喂食。

我不自在,可是還是乖順的讓他如洋囡囡一般寵愛對待。因為我已經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個我撞牆的時候出現的男人。

是什麼樣的人走到綁匪窩裏去綁匪卻沒有反應?又是什麼樣的人才可以自綁匪手裏帶走肉票——我?很明顯的,他與綁匪,是一條線上的人。甚至,就是綁匪們說的“上麵”的人。

我如何敢拂逆他?在我剛有一線生機的時候。

還好又有人進房間裏,臉色鄭重,低聲:“東區有點事端,要請二少出頭。”他站起身,匆匆離去。

我才鬆了一口氣,讓來的護理小姐扶著我進了浴室,我自行沐浴更衣。

據說我昏迷了四五日。兩天前據說情況較為穩定,才送我到了這裏。

我無力去窺探四下環境,手腳都乏力,哪來的力氣做探子。

護理小姐端來一碗雞湯服侍我慢慢喝下,順便幫我吹幹濕濕的長發。額角的包紮傷口的紗布讓我弄濕,她重新替我仔細包紮起。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瘦得脫了形,臉上是不健康的青白色。噫,他為何要救回我,並且,對我表現出一副憐惜樣子?

誠然我美,可是他見到我時,我已蓬頭亂發,並且額角一個血洞。那個樣子,很難想象會對男人有吸引力。

那麼依然是認為我有價值了。畢竟我還是沒脫離肉票身份。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可是我想,他們肯定很執著於我“阮若源的女兒”這一身份。

我沒有再細想下去,太耗精神。而我,自覺那一場自殺的後遺症就是體力消耗甚巨,不多時已經委靡不堪,由護理小姐扶回床上去。

左右無事,也無力,我隻好繼續夢周公,借以恢複體力。

在熟睡中突然驚醒。我一向有類似動物般敏銳的感應,在夢中稍有異動便驚醒。

意識還末完全恢複手臂上已爆起一粒粒小顆粒。一個聲音在耳邊懶懶的說:“醒了?”暖暖的呼吸直吹進我耳朵裏,癢癢的。一隻手輕輕在我的小腹上撫過。我被一個男人以異常親密的方式摟在懷裏。

“是……你嗎?”我遲疑的開聲,因為並不清楚他的名字,隻好以“你”呼之。

他依然用那種讓我耳朵麻麻癢癢的方式與我說話。他說:“你以為……還會有誰?”語氣帶點輕佻意味,可聲音壓得很低。

我沉默。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往往沉默。

他的手輕輕往上移,帶著讓人顫抖的魔力。我連指尖都不敢動一下,可是,當他的手惡意在我的胸前停留,我還是驚跳了一下。

他輕笑,扳著我的肩頭,示意我翻過身對向他。我照做,然後他以麵對麵的姿勢,擁我入懷裏。

“為什麼不拒絕我?”他的下巴摩挲著我的頭頂。我的臉埋在他的懷裏,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隱隱的震動。

隔了一陣,我才回答他:“因為……是你。”

我這個回答很技巧。他似乎很滿意,把我再擁緊一些,以為我是說,因為他的魅力讓我難以拒絕。

其實我真正的意思是:他是這裏的主人,並且有極大的可能主宰我的生死。男女力量相差懸殊,我要是拒絕他,他惱羞成怒起來,要抱要摸也隻能任他,反而我自己下不了台。對於做了也沒用的事,還是不做的好。

很難想象,一些生命裏隻短短數天的經曆,可以讓一個人的心智突然成長,如同猛然間打通任督二脈。

象現在,我就是。

到鬼門關前走過一次才發現自己想活下去,並且,生活得快樂無憂。

這,算不是算太奢侈的願望?所以我一驚醒,馬上苦苦忍住條件反射的推人動作,對他曲意逢迎,溫馴無比。

我才沒有如他所期待的,見了他一麵,略消受了他一點溫柔手段,就芳心大動色授魂與。可是如果他瞧得起我的這個身子,他也不妨拿去。

不要問我為什麼突然如此放任自己。因為他英俊、健碩,並且表麵上對我也溫柔,應該不失為一個理想床伴。他若要我,我不會太難堪。這跟那天的情形是不一樣的。

那天的那些人,似野獸,如果讓他們上,隻怕他們半點不懂得憐香惜玉,一轉眼我便有可能給輪暴至死。那不會是愉快的感受,況且心裏明白自己最終難逃一死,所以有勇氣自盡。

現在既然有點生路,我無謂為了一點貞操犧牲生命。

努力替自己做足心理建設,可是在他灼熱的手撫弄著我時,我還是情不自禁的顫抖。理論與實際,終究是兩回事。

感覺到我的緊張與顫栗,他愈發愉悅,逗弄的動作更加大膽熱情。我隻覺得兩具身體漸漸發燙,他的呼吸漸漸粗重,連手上的力道,也有失控跡象。

就在這緊張並且情動的時刻,他卻倏然停止愛撫動作。“今天就到止為止。”他聲音暗啞的宣布,然後用一種親昵的姿勢把我抱在懷裏,然後一切動作靜止,他仿佛真的沉沉睡去。

在他散發著男人氣息的懷裏,我靜靜的躺著,慢慢平息體內一波波的熱浪。我以為我會失眠,可是最終,仍然沉沉睡去。

清晨醒來,我望望枕畔。沒有人,昨晚的事似是一場春夢。我靜靜的進浴室梳洗。

不能想太多,也不敢想太多。我很有自知之明,我隻是被綁回來的一名肉票而已。就算得到略為好些的對待,這個性質仍然沒變,我的生命,操控在別人手裏。

這就是我分析得出的,自己的處境。

我身邊有不少人出沒。她們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沉默的時候居多。哦還有,都關心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