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帶到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我無法很好的描述。
潮而且冷是我最深的印象,並且我被縛住雙手,動彈不得。
直到一天後他們送飯來才鬆開對我的綁縛,並且認為我沒有逃跑的能力,不再把我捆起。
這一天中,我猜他們是在向阮先生索要贖金。可是我也有奇怪的預感,我在阮先生心目中也許沒有了價值,他不見得肯為我付出大筆贖金。
不必多說我的心情。隻能說,恐懼驚慌兼而有之。可是腦袋裏木木的仿佛停止思考,不奇怪,人們往往先關注來自身體的疼痛。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已經開始發燒,因為晚上太冷。這個時候消息傳回來了,阮先生拒絕支付贖金。
綁匪一粗魯的走進來拉起我的長發,讓我無力的頭可以順利的抬起。“快求你老爸,拿錢來救人。”他把一隻手機遞到我身前,發號施令。
我望他一眼,他臉上滿是暴戾的氣息。
我沒有接那隻手機,搖搖頭說:“沒有用,我在他心中沒有價值,他不會為我支付贖金。”
“少騙人。”他暴怒的摔開手機,“誰不知道阮若源最寶貝的,就是他的女兒阮輕紗!”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忽然腦海裏如電光一閃,差點要驚叫出聲。
我到阮家才五天……這個綁匪憑什麼知道,我就是阮先生的女兒?
並且,還說阮輕紗是他最寶貝的女兒……如果阮輕紗是我,我不認為我是阮先生的寶貝。
所有知道的線索在腦海中一一拚湊,雖然讓高燒燒得昏沉,我還是認為,我拚湊出了真相的大致輪廓。
“我不是阮輕紗,阮輕紗另有其人。”我聲明。
是了,隻有這個解釋,阮先生和阮夫人後來生下的孩子,才叫阮輕紗。想來阮先生是收到了有人想綁架他女兒的訊息,才讓女兒躲了開去,並且找來了我這個替死鬼。
“你還想騙我?這個身份證是誰的?”綁匪狂怒的摔一張證件在我麵前。證件上黑白的人影在對著我笑,是我,旁邊的姓名欄上填著阮輕紗三字。
無法解釋啊!我懊惱的閉一閉眼睛。
之所以讓我在阮宅裏呆上五天,就是為了等這個身份證明的完成吧,好在此刻坐實我的身份,從而使真的阮輕紗換個姓名生存。
這樣說起來,阮先生和阮夫人,也不見得是我的親生父母。可是……如果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又怎麼知道我不是媽媽親生的,知道我左肩上有一顆藍痣?
如果……如果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而如我之前猜測,還有一個阮輕紗,是他們的小女兒。那,真是太不公平的一件事,一早放棄了我,把父母的寵愛全給了小女兒,最後還要找回我,為他們的小女兒賠上生命。
淚意,在被綁架後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眼睛裏。淚眼朦朧中綁匪之二獰笑著遞上另一隻手機:“怕了吧?快給你老爸打電話,讓他給錢。”
我搖頭,“我真的不是阮輕紗,阮若源也不會在乎我的生死。”
很重的一個耳光打下來,我的嘴裏馬上有了甜腥味。然後肚子上挨了重重的兩腳,加上原本身體不適,我暈了過去。
不知道暈了多久,醒過來時,是天明時分。幾個綁匪坐在門口處談論,語聲斷斷續續的飄過來。我維持著醒來前的姿勢,閉著眼睛,努力想聽清他們談話的內容。
從我聽到的有限幾句話裏,他們正在討論我的生死問題。
有人說把我幹脆做掉,因為阮若源不肯付贖金的態度很堅定。
也有人反對,說這次行動是上麵點名讓做的事,如何處置我,還是報給上頭,聽上頭 意思。原來綁匪的組織也很嚴密。
另外有個人色迷迷的說:“在老的頭上沒撈著油水,在小的身上也得占點便宜。這小妞長得這麼美,不管最後怎麼處置,我要先跟她親熱一下,消消火才行。”
他一說馬上有好幾個人應聲。我偷偷將眼睛張開一條縫,看到幾個人正向我靠近。
怎麼辦?我覺得手足一片冰冷。我不願意接受這種侮辱,可是,很可悲的……我還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好好的奉養母親。
可是眼前已容不得我選擇。他們說了,最終還是會把我“處理”。差別在於,是馬上把我殺掉,還是回報了“上麵”再殺之。
那與其受盡淩辱而已,不如自己先死了幹淨。隻是……對不起母親了。我的心慢慢的冷下去。
看著他們越走越近,我坐起身,向後縮,一直縮到屋角。
他們覺得好玩,眼睛裏泛出貓捉老鼠般殘忍的光芒,一步步緩緩向我逼近。
沒有退路了。同時,也沒有其它死法好選擇。隻能夠撞牆,預計會很痛,同時死狀恐怖。
我隻能祈望警方在報道發現無名女屍的時候,母親不要恰好看到。哆嗦著站起身,我絕望的準備求死。
我不知道我何以有如此堅定的求死意誌。腦子裏隻回閃著一句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了,我最怕落到那樣的境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野獸般的麵孔離我越來越近。我咬緊牙,把頭向堅硬的磚牆上撞去。
“住手!”門外傳來一聲大喝,不知是想要叫住我,或是叫住逼迫我的野獸們。
劇痛這個時候傳到我的腦海裏。同時溫熱的血液順著臉緩緩往下滴。我遲鈍的轉了轉眼睛,轉向聲音的來處。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光而立。
我的身子象破碎的布娃娃,緩緩向地麵傾跌。眼前一花,已經有一雙穩定的手摟住了我欲墮的身子,我勉力的抬頭,仍是看不清扶我的人的長相,隻知道,他不是之前那批人之一。
一副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典型黑社會打扮,我在心裏評價,意識卻跌往更深沉的黑夜,身子漸漸飄起。
沒有看到來接我的天使,也沒有看到牛頭馬麵。我失去意識,進入比沉睡更為安靜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開始做噩夢,被追逐,被殺害,一刀又一刀,還有阮若源笑咪咪的臉飄過,讓我的背心滲出冷汗。我拚命的尖叫,掙紮,卻無法醒來。
然後一張溫暖有力的手握住我的手,幹爽的毛巾替我拭去額頭腋下的汗水。我有感受到,可是,眼皮有如千斤重,無法醒來。
在噩夢裏掙紮了許久,終於醒過來。微微張眼便覺一線白光剌入眼底,我抬一抬手,想要舉起手來遮在眼前。
馬上有人按住了我的手,然後,眼睛感覺到有陰影擋在眼前。眨一眨眼,我再試著睜開眼。
睜開眼一張男人的臉就非常近距離的映入眼簾。我受驚,連忙再閉上眼。
可是一瞥間居然已經描摹得出這張臉的細節。飛場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子性感的薄唇,臉上的線條優雅如古希臘雕塑,這是一張極之英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