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猶豫的神色,再補充一句:“放心,我是很有紳士風度的。”
就我的看法,我認為他也是一個十分固執的人。而我也沒力氣再堅持已見,也隻好壯著膽子,姑且相信他一次。
這一天下來十分勞累,主要是精神十分緊張,在他的車子有規律的振動中,我居然睡著了。
醒過來是因為疼痛,一張開眼就讓燈光剌痛了眼睛。我已經在一個房間裏,他坐在我身邊,正用力的按摩我的腳踝,房裏有剌鼻的藥酒味。
我坐起身,低聲的說聲“謝謝”,他嘻皮笑臉的笑:“不用謝,誰叫我對你一見鍾情。”
我沒好氣的啐他一聲。這個人,明明救了我卻得不到我的感激,全該怪他老這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警告他:“喂,你貿然收留我,等我好了席卷你的家當走人,你悔之莫及。”
他永遠無法正經。“好啊好啊,最重要的是卷了最大的家當——我走,一生一世跟著你。”
我招架不住,臉上發熱。
他問我:“你叫什麼名字?下午借故搭訕就想問你,可是你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很委屈。
名字……名字現在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難以回答的一個問題。我岔開話題,說:“誰叫你一副登徒子模樣,我沒有當街大叫非禮算你幸運。”
“登徒子?”他一副大受打擊的表情。“我哪裏象登徒子?告訴你,我平時對於美女,十分莊重自持,是遠近聞名的酷哥呢。這還不是因為對你一見鍾情,才放下身段……”
這小子有耍寶的天份,我讓他逗得笑不可抑,仿佛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
他很委屈的叫:“喂,我在對你表白呢,你怎麼這麼不專心的樣子。”
我繼續笑。想到我現在的處境,又有點想哭。此刻臉上的表情想必複雜得很。
他著慌,蹲在我身前,雙手捧起我的手:“嘎?感動了?感動了也不必這個表情,不好看,破壞我對你的美麗印象。”
我再讓他逗笑,抽回手:“哼,你的手,一股藥酒味兒。”
他叫屈:“我還不是為了替你搽藥。”我搶白:“喲,還要市恩。”
然後緊急改變話題:“我睡哪裏?好累啦,去替我準備毛巾牙刷睡衣等等物品。”
他不置信的看著我。“你……太囂張了吧,你可還是客人。”
“不想接待我正好。我住酒店去。”我勉力站起,正好借機走人。
他連忙把我扶住。“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大小姐。小的這就替你準備去,你等一等。”
他準備得十分周到,牙刷上擠好牙膏,毛巾浴巾疊在毛巾架上整整齊齊,連浴缸裏都替我放上大半缸水。我一蹺一拐讓他扶到浴室,看了他的準備工作,不置信,以前隻有父母會這樣寵溺我。想到這裏眼睛一熱,連忙眨眨眼,笑:“看不出來,你還真細心。”
他又借機表白:“那要看對誰啊。對你,肯定是要細心體貼的,要不怎麼贏取你的芳心。”
我啐他:“好啦,你又耍寶啊,懶得理你。”推他出了浴室,仔細鎖上門,把自己泡在浴缸裏。
泡在暖洋洋的水裏我徹底鬆弛下來,眯著眼睛,居然睡了過去。
他在外麵緊急敲門。“喂,美女,美女,你怎麼了?快答應一聲。”
我這才發現水都快冷了,連忙步出浴缸,順口應他:“幹嘛呢,讓人家不得清淨。”
外麵這才安靜。我刷了牙,換上睡衣一跳一跳出去。
他坐在床邊看著我。我心裏一驚,裝出惡狠狠的麵孔喝斥他:“半夜三更呆在女生房裏幹什麼,毀人清譽!”
他扁起嘴,從腳邊拿起一個瓶子。“我隻是想著你的腳泡了水以後藥水要給洗掉,想來再替你上藥而已。”我頓時臉上發熱,看來又是我的小人之心作祟。
“放在那裏,我自己搽得了。”我說。他不肯。
“你頭發也是濕的,我替你吹頭發。”他取過吹風機。
“不用啦。”我再拒絕。
他不理我,繞到我身後,開始替我吹。“我怕你一會濕頭發睡覺,很容易頭痛的。”一隻手輕柔的替我掠起頭發。
我的心跳得厲害。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問他:“喂,你是發型師?”
“不是啊。”他吹我的頭發,很高興我跟他聊天。“我看上去象發型師嗎?或者你對發型師的印象特別好?”
“很多發型師都很會說話討好客人,特別是女客人。”我回答他。他哇哇叫,不依。
吹幹了頭發,他又要替我搽藥。我不肯。
他無辜的說:“這個藥酒要大力按摩才能發揮藥力。你是女孩子,不夠力。”
我想不出好的理由來拒絕,隻好任他替我搽藥,心裏砰砰跳,很有點不知所措。
就算我再遲鈍也發覺,他對我好得非同一般。無疑他是個可愛的男人,可是現在我是兵荒馬亂逃難的時分,哪裏有那個工夫來沾染情絲。
好容易他替我搽完藥,我低聲說一聲謝謝。
他也再找不到理由逗留,隻好說:“那我走了,你一個人睡不害怕吧?”
我笑。“不害怕。”
他拿起藥瓶。“那我明天早上再來跟你上藥。”退到門邊去。
我想拒絕,回心一想,現在說這些,又說上半天,再這麼孤男寡女相對下去實在不是好事情。於是不出聲。
他伸手替我關房門,門快合攏時,他的手頓了頓。“對了,我叫雲起,以後別叫我喂了。”他對我笑,眼睛閃閃生輝。我心慌,不敢看他的眼睛。
“還有,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我嫣然一笑。“明天,明天告訴你。”
他做個遺憾的表情,關上門。我等他腳步去遠,起身反鎖上房門。
這晚睡得十分香甜,因為太累,也因為雲起給我提供的這個棲身之地讓我有些安全感。
可是我不忍心連累他,第二天還是老早起床。拿上自己的東西,我躡手躡腳的開門,準備離去。
雲起給我抹的藥十分有效,現在腳踝那裏隻餘隱隱疼痛。
我打開門,順著走廊走出去,眼觀六路,小心向大門走去。
“你起來了?早啊。”一聲愉快的招呼把我嚇得驚跳,我回頭,雲起已經站在我身後。
“你……你……”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剛才我明明沒有看到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