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 3)

風澈走過來,懷疑的問:“雲起,你們私相授受什麼東西?”

雲起撥開盒子上麵一個小小按鈕,彈開盒子。裏麵居然是做得十分精致的一塊電子液晶屏,旁邊鑲著三粒小小鑽石。

液晶屏上,是一個女子的照片,也不知道是怎麼轉上去的。

上麵的人像正是昔日的我,一雙眼睛裏還依稀可見張惶的神情。是我拿給雲起替我辦證件的照片,難得他一直戴在身上。

我的心柔軟的牽動,接過盒子合上,輕輕的掛上我的脖子。

我以後都不會取下這小小白金盒子。我在心裏決定。我跟雲起之間,有過恩,有過怨,糾纏不清。可是此刻當他要離去,我心突然軟化,充滿柔情。

原來不經意間,我愛他至深。是否真要到分別的時候,我才能發現自己的心意。

可是我沒有向他說。沒有機會。我也不想改變他離開的事實。他也是為了我,明白媽媽是我心裏最大的牽掛。為了替我照顧媽媽,他也作出莫大犧牲。

我們從來沒有在合適的時間遇到過。可是經曆了這麼多,我居然感激上天讓我遇上他。

曾得到過他的真情,此生也無悔。

我含笑送他離開病房。他走得灑脫,據說什麼也不帶,一個輕便小箱子,扶著媽媽上了飛機。

我又恢複了行屍走肉表情,天天躺在病床上,話也不說多半句。

風澈異常惱怒。可是他也算遵守誓言,不再威脅我。實在的,他也沒什麼好拿來威脅我的了。

偶爾放軟一點聲音來哄我,可是哄不上三句,就會被我的死氣活樣氣得暴跳如雷,轉身離去。

雲起留下的權力空間想必他也需要好好鞏固,他也沒有太多時間耗在我身上。

我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空虛,一時不知道何去何從。

門口長期有兩個人把守。想出去走走也不行。我隻能成天昏睡。

鎖骨下麵的一小塊皮膚微微發熱。是雲起留給我的小小金盒子壓在那處皮膚上。那是雲起留給我唯一可以追想他的東西。

我輕輕的拿起,打開,舉在眼前看。

看了許久許久。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

風澈正好走進來,納罕的問:“今天情緒為什麼這麼好?”順手放下手裏一大把玫瑰。

我馬上沉下臉。“因為沒有看到你,所以心情好。”神速躺回床上,把被子拉來覆上臉。

我現在氣人的功力可謂一流。風澈馬上讓我氣得轉頭就走。

我從被子的縫隙中看出去。看著他的背影,心情有點複雜。

風澈也是對我有了點感情吧?才這樣容忍我。奇怪,經曆了生死之後我對他的恐懼感漸漸消失,開始感覺到他對我也不是全然無情。

象現在,他對我的方式,與我們初相識時他對我的態度,有很大的區別。所以我才敢放肆的拿他出氣。換了以前,我沒有這個膽子。

不過明白他對我有感情,不代表我要愛上他。我們曾經有過相愛的機會。可是機會稍縱即逝,他沒有把握,我也不去珍惜。

正在怔怔出神,風澈卻又在門口站定。我看到他的背影,身子繃得死緊。站了一陣,他的身子漸漸放鬆,這個時候才回過頭,走到我床邊,拉下我蒙著頭的被子。

“明珠,你不要老氣我好不好?”他輕輕歎口氣,居然用了難得的溫柔語氣。“我想和你重新開始,明珠,這次我是真心的。”

看著一個從來在你麵前倨傲強勢的男人突然這樣子對你低聲下氣,真讓人不習慣。我錯愕的望著風澈,嘴張了幾張,仍然出不了聲。

他輕輕握住我沒受傷的那隻手,眼睛裏罕見的柔情繾綣。“明珠,你離開我之後,我才發現自己錯失了怎樣難得的女子。這一次我決不放走你。明珠,請你答允我的求婚。”

好似變戲法,他從懷裏掏出一隻小小錦盒,打開,把一枚鑲著碩大鑽石的戒指取出。他輕輕的送到我麵前,眼睛投出柔情期盼神色。

雖然沒有燈光烘托,鑽石也折射出華美的光輝。我不是第一次給人求婚,可是從沒有人以這樣的態度,象擷取一顆明珠般的姿態請求我允準。

並且,這樣尊重的求婚,卻是來自一向冷傲的風澈!我幾乎要懷疑他發燒了,不自禁的伸出手,探一探他的前額。

體溫很正常。可是他的怒火顯然在產生,並且增長。“我沒有發燒!”他反手握住我探他體溫的手,用忍耐的口氣說:“明珠,請你嫁給我!”

其實我一度恨他到死。可是現在麵對他的求婚,我卻惑於他眼睛裏的一點誠懇,作不了聲。

他當我默許,輕輕拉過我的手,要替我套上戒指。冰冷的戒指碰觸到我的手指我才吃驚,掙紮著把手往後縮,不肯接受這起求婚。

他不肯放鬆,拉過我的手,替我戴上無名指。我的力氣如何大得過他,一點掙紮餘地也沒有。

不過手指實在太細。他一鬆手我就把手直直往下垂,戒指從指間滑下,掉在地上,“叮”的一聲。

風澈臉色大變。我預計他要發火,可是他看我三十秒,然後歎一口氣,俯身拾起戒指。

“我會重新訂一個。”他說,找張小紙條來量了我手指尺寸。吻一吻我的額頭,他說:“明珠,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現在……對你是真心。”

對我真心,仍然要禁錮我。我聽到他出門去,吩咐守在門口長久的兩個人,好生看著門,不要粗心大意。

我靜靜閉上眼睛,努力平息風澈帶給我的情感震蕩,靜待黑夜來臨。

頸上的白金盒子微微發熱。午夜已經來臨。

我悄悄的起身,抽出被單,然後把枕頭放到被子裏,模擬出睡臥的人形。

抱著被單,我輕手輕腳的走進衛生間,打開窗子。骨折的那隻手還沒有好,使不上力,一動就撕扯般疼痛。不過我可以忍。

屏息靜氣,我靠在窗邊靜靜等待。

沒有等待太久。頭頂傳來細碎聲音。

一架繩梯輕輕放下來,垂在窗口。繩梯在夜色中呈淺淺的灰色,想來垂在白色的牆壁上,還算隱蔽。

一個人影攀著繩梯下來。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是我知道這個人可以信任。

他取出一根粗糙繩子,是用床單撕成一條一條打成結而成,縛在衛生間最粗的那根管子上,另一頭放出窗子,垂往地麵。然後他接過我手裏的白床單,又敏捷的攀著繩梯上去。

隔了三十秒,繩梯輕輕的抖動三下。我明白是行動的時候到了,咬一咬唇,輕輕爬出窗台。

完成這個動作十分困難。隻有一隻手能使力,另一隻手形同虛設。我看一眼眼前的繩梯,它是我逃生的一線希望,毫不猶豫,我攀上繩梯。

一隻手需要承載全身的重量。沒有爬出兩步,掌心已經疼痛難忍,我的手輕輕發顫。

可是經過了這麼些年摸爬滾打,杜明珠早練出絕大毅力。我緊緊咬著唇,一步一步,往上麵攀去。

速度非常慢,可是我仍然一點一點更靠近自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