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連遊擊戰術“十六字訣”還背不出來,那看我的這些文字真是勉為其難了,第一句就是“敵進我退”呀。但進退自如也不容易,經常會有“夾路相逢”的時候,這就豁出來了。
三團進入魯南不久,就與日寇有場血戰,那就是魯南抗戰史上著名的蘇家崮戰鬥。一曲《永垂青史的愛國之歌》(《紅旗》雜誌1985年第十七期),永遠回蕩在英雄團隊的軍史上。
1941年11月初,日寇集中五萬兵力對沂蒙山進行了空前規模的大掃蕩,一一五師師部跳出“鐵壁合圍”進入魯南,隨行的還有山東分局黨校約400學員,上級就交給三團了。當時,三團正在寧家圈休整,接到任務後,決定於12月7日晚轉移。
許多事隻能是“事後諸葛亮”,據親曆者回憶:“7日上午,肖華主任來團向全體幹部講話,團主力決定推遲一天行動。恰巧這一改變使我喪失了時機,陷入了敵人重圍。”
第二天,東方剛露魚肚白,四周群山槍響成一片,有六千多日偽軍向寧家圈襲來,肖主任要回師部,三團首長想派一個班護送,但肖華擺擺手,他隻點了一個副教導員,加上兩個警衛員,一行四人,從鬼子縫隙裏鑽了出去。
這個副教導員40年後成了南海艦隊的司令員,他名字叫張朝忠。護送路上張朝忠腿上還挨了一槍,情急之下當時竟沒察覺,事後才見血都濕透褲腿了,看來也是被鬼子追著打。
首長大,但目標小,成功突圍。但三團還帶有黨校400來人,這些學員都來自山東各地黨政軍,在基層也是首長,都是革命隊伍的人才,如被鬼子包了餃子,那損失就慘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衝出去。
三團首長心裏一定有後悔,不該到寧家圈休整。這是一塊山間的盆地,六七個小山村錯落其間,四周都是四五百米高的山嶺,鬼子把路口一卡,大部隊行動就難了。
敵情不明,朝哪個方向突圍,一時難以判斷。尤其是部隊通信手段落後,下達指令全靠跑腿,往往貽誤時機。為了輕裝,三團僅有的兩門迫擊炮都就地掩埋了。
大霧漸漸散去,天放亮了。王吉文決定朝東南方向突圍,命令一連迅速搶占蘇家崮,從這裏殺開一條血路。據親曆者記述:“由於情況緊急,決心變得快,具體任務未逐級交代清楚,特務連(欠一個排)、第四連及第五連的一個排,見團首長上了蘇家崮,也隨後跟上來。”
蘇家崮是一座長條形山頭,南北長約兩公裏左右,北窄南寬,南北坡度較緩,有上山的小路,但東西卻是十數丈高的懸崖。一連從北頭上了山,鬼子也從南頭上了山,一場遭遇戰就這樣打響了。當時王團長還派參謀魯軍去一連傳達命令,要一連奪占蘇家崮南頭的小高地。
魯軍,就是筆者會常常提到的魏學誠。一連長還是個紅軍幹部,立刻帶一排奪占小高地,但旋即又遭鬼子反衝擊,連長當即犧牲。一連退到蘇家崮中段的一處廢墟與日軍激戰。
狼牙山五壯士的故事,國人家喻戶曉。蘇家崮血戰之壯烈不亞於狠牙山,“1941年12月山東縱隊兩個連又一個排在堅守蘇家崮時,與敵人反複衝殺,最後僅剩下的三十多人全部抱敵投崖,與敵人同歸於盡。”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
但蘇家崮究竟有沒有生還者呢?
四連據守在蘇家崮北頭,有個小通信員名叫高鴻聲,他當時與另一名戰士攙扶一個受傷班長退到斷崖,眼見鬼子逼近,班長堅決要求留下,高鴻聲剛下崖,就聽一聲轟響,班長毅然拉響了手榴彈。據高鴻聲回憶,四連當時有八個戰士生還。但到了新中國成立之時,也就剩他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