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燕紓當著老於頭夫妻的麵,卸下車上剩餘的米糧,又拿出來了十五吊錢。這次來她特地兌換的。
“老嫂子,這錢你收起來。裏頭有十吊錢是給你們的賞錢,我代替前主家和現主家感謝你們這些年忠心不二看護莊子的功勞。”
緊接著,她又,“另五吊錢,是預留的後幾個月莊子上日常花用。雖然你倆的工錢還按原來的標準,但從今往後,吃飯穿衣都由主家包了,莊子裏添置些什麼物品你們也看著來。”
“這可怎麼使得,叫主家破費這麼多,我倆當不得啊。”
“我當得就當得,快收了吧。這次於莊頭跟我們回城送趟貨,也認個門,以後莊子上有什麼事可直接到城裏報信。”
“哎,哎,那就多謝總管事和主子姑娘不嫌棄我們這兩把老骨頭。你們放心吧,莊子一定還跟原來一樣給看好。”
“那就拜托了。我們這就啟程。”
“不等吃完午飯再走?他大嫂還剛來傳信兒,中午請你過裏正家裏去吃呢。”
“不了,山道難校早些出發,於莊頭也能早回來不是。有勞老嫂子跟裏正家帶個話,下次再來一定去。”
巳時初,燕家莊子大柴門裏出來一輛騾車一輛牛車。牛車上麻袋包堆得老高,用粗繩子斜拉多匝封車,捆綁結實了。老於頭是個趕車的老把式,就走前麵。燕紓他們騾車在後。
俗話上山容易下山難,從沙河村到沙河鎮的這段山路上,老於頭牽著牛謹慎慢行,韋氏跟車幫扶。好在麻袋雖多,但花不墜分量,牛車拉的不算重。
就這樣,緊行慢趕地,比來時多花了半個時辰才到了西城門前。
燕紓試圖憑運氣蒙混過關,盡量不用玉牌。
“停住!車上拉的什麼?”
守城門的帶隊士官看見拉貨的這輛牛車,例行先盤問一句。
“軍爺,主家城外莊子裏自產的幹花,拉回來做年禮的香包。”燕總管事嘴裏著,一邊向前很上道兒地往那個士官手裏塞了一塊碎銀子。
士官惦著不多不少,心裏便有數了,示意手下兩個士兵提起長槍對著車上麻袋包胡亂捅了幾下。槍頭捅進麻袋包刺開個洞,裏麵透漏出來的東西確實是幹花,未見異常。
“去,那邊繳費。”
隻要不是戰時或上鋒有令嚴查的,不管裏麵是什麼貨物,超過一定斤數,反正都要按最高額的普通商品費率計重繳納。便是真夾帶了什麼貓膩罰沒了,好處也都落在鹽鐵茶司駐點的案頭,和他們當兵的沒有一文錢關係。
燕總管事領著牛車、騾車過去繳費。自報一個斤數,收費處另有人根據貨物單重和數量複核,並不卸車一一過秤。估算大概齊,執筆的吏大筆一揮,遞過來一張單據:“幹製香花六百斤,繳納七百五十文錢。”
“哦,哦。”不得不,真貴啊!
按市價一斤幹香花二十五文錢計算,費率便高達二十抽一,這還隻是原料上刮取的部分。如果是茶葉的話,則費率翻倍至十抽一,且近十年來逐年攀升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