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紓看到李花枝讓人返回來的家族內部年禮單子,麵上雖然不顯,心裏直呼撿到寶了。
這位沒過門的小後娘,正好彌補了她對古代內宅事務不通的短板。難得的是,燕紓可以百分百肯定其人不簡單,卻非城府陰沉那種,而是明朗陽謀的路數,加之幾分真性情,與自己甚好相處。
日後,在名義上尊李花枝為嫡母,顯然好過任何別的什麼人。再往深裏想,她倆之間基本不會存在不可調和的利益矛盾。便是李花枝生下了自己的兒女,也不會對遲早出嫁的她有什麼影響,反倒會因著這段日子相處的情分,成為她在燕家的後盾支持。
“梅蘭,你回去回了花枝姨,就說都按她擬定的辦。”燕紓對著卉雅院派來的丫鬟道。她自知對於燕府這些親戚關係的了解還不如外來的李花枝呢,孰輕孰重,由其拿捏即可。而且,這件事辦妥當了,燕大老爺對李花枝更當青眼有加。
當天下午,李花枝就安排人手分好了物資,並派小廝以燕三姑娘的名義,分頭送往燕家族內各家,省了他們像往年一樣過來領。自是得了各家的一致感謝。
燕府中上下齊心,有條不紊地忙活著,迎接這個不尋常的被疫病籠罩下的新年。
外麵的形勢一天比一天緊張。到了臘月二十七,莀州城的其他幾個城門俱已封門,隻留了西城門供轉移病患及必要公務出入,平民許出不許進。
麻煩的是,燕大老爺還沒回來。
燕紓急了,去問老管家,“父親可有消息傳回?”
老管家回答說:“一直沒有”。他心裏也慌啊,雖說往年大老爺也常常到除夕當天才回,但今年畢竟不同,到處病亂,路上若有個什麼不測,哎呀,簡直不敢想象下去。
“那老管家您可知父親大概的去向和返程走哪條道兒?”
“去年是我陪大老爺出的門,今年讓我那兒子伺候的,每年去的地方都差不多,但是去的先後順序卻很不好說。幾個茶區相隔甚遠,一來一回的時間都受影響,這會兒到底在哪條道兒上沒個準兒。姑娘的意思是想派人去迎一迎?”
“若照您所說,就怕路上走岔了,看來也隻有在家中等待。”
老管家連連稱諾,加派人手去西城門候著,並親自前往打點城門守衛。
臘月二十九這天,燕大老爺終於回來了,卻是被枝巴背回來。他們一行在從眉山去永寧的路上遇到流民,馬車和年禮都被搶走,身上值錢的東西悉數被搜刮一空,幸好保得性命,靠著枝巴藏在襪底的一點碎銀坐上船,狼狽不堪地回到莀州。如果不是西城門有老管家的人在守著,怕是沒人認出他就是燕大老爺,進不了城門。
燕大老爺回府後的當夜,發熱起來。外院沒有妥帖的人侍疾,陳姨娘病著,大兒子燕昭完全不著調,老管家隻得通報燕紓。
燕紓仔細詢問了父親的症狀,判斷極有可能染上了疫病,立即決定送安濟坊,找方老太醫求助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