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平州刺史 第十章 東華新聞(1 / 2)

她獨坐在後院亭中,手托香腮,望向室中,目光越窗,正凝落在他的臉上,他正埋頭案牘,奮筆疾書。隻要能看著他,她就很安心。

她今日的妝扮仍是簡單,未施粉黛,亦未再著半袖,肩上搭了條素色的披脖,柔順的頭發披散在背後挽了個鬆鬆的發髻,全身上下唯一的飾品即是在右腕上係了一條紅色絲繩。

她神情慵懶,亦或回想起昨夜的顛龍倒鳳,回味個中美妙,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幸福而甜美。

他忽然抬頭,看到了她,學著她的樣子,右手托著下巴,偏著頭,癡癡地看著她,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門外進來一人,是孫仁,將他喚醒,然後遞給他一封書信。他看罷之後,神情一轉,眉目微皺,沉思了一會兒,對孫仁說了幾句話。然後起身轉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出了書房。

不一會兒,他從屋角轉出,向她所在的亭中走來。

她連忙起身去迎,他捉住她的手,擁著她坐下。她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目光柔和地看著他頷下漸漸蓄起的短髭,然後閉眼,用臉頰靜靜地聆聽他的心跳。她幻想如果能一輩子這樣,那該多好,如果可以,她願意放棄一切……

良久,他的胸膛發出一陣低沉而舒緩的震動,和聲說道:“隨我去襄平,好不好?”

這一回,她想都沒想,即答道:“好。”

他一向雷厲風行,從不拖遝,當天午飯之後即起行北上。

或是憐惜佳人新瓜初破,他極為難得地選擇與她一起乘坐馬車,並且從自家車行調用了一輛高檔豪華的安裝有減震係統的雙轅四輪馬車,拉車的兩匹轅馬皆是上上之品。

兼且扈從十數騎,一路上所過之處,皆側目咂舌,能用得起這等豪華之物(相當於後世的勞斯萊斯),雖不知其中坐的是誰,想也是既富且貴。

太史老夫人並不同意北上,仍舊住在遝氏,怎麼勸也沒用。或許,對她而言,離開東萊已經算是背井離鄉了,不得已而為之。遝氏與東萊雖然隔海相望,卻並不遠,幾日功夫就能回到黃縣老家。北上襄平則是離家上千裏了,而且人生地不熟,遝氏則有許多來自東萊的鄉人,語言皆同。

再者,襄平更北,冬日氣候愈寒,玄曄和太史慈則不強求了,順從其意。臨別之際,玄曄對太史老夫人言之鑿鑿道:“五年之內,我必親迎老夫人返鄉!”言外之意,東萊郡他必取而有之。

在玄曄意料之外的是,公孫慎與公孫清父女倆竟然答應了與他一同北上襄平。細細思來,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所謂文人,除了求功,便是求名。

於公孫慎而言,如今已入賊穴,報效朝廷,建功立業已經是不可能了,若能退而求其次留名於世,也未嚐不可。

玄曄在襄平開設大學,這是一件震動天下的大事,教化百姓,傳文於世,說破了大天都是一件有德之事,他若能當任第一任大學祭酒,毫無疑問地將名垂天下,傳名於世。尤其在“反賊”治下倡導文風,不懈於諄諄教育,更顯難能可貴,或許後世的史書上少不了他一筆!

如此看來,公孫慎應邀北上也就理所應當了,不來反倒稀奇了。大漢的文風到底是銳意進取的,即便不乏清流之輩,清談吹枯,互相吹捧,也是為了揚名於朝野,搏一個進身之階罷了,一旦權柄在手,他們大多數還是會務實的。

此次“南巡”,玄曄途徑新昌、安市、汶縣、平郭、北豐,抵達遝氏,又原路返回,雖是走馬觀花,卻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從沿途的鄉情、民情來看,遼中南數縣是安定的。

遼南是他的根基所在,尤其遝氏縣,更是稅賦的主要貢獻者,占據了財政收入的六七成。當他見到了遝氏的工商業發展態勢良好,心中也就有底了。

換句話說,隻要遝氏安定(財稅來源所在),北豐不失(屯民的主要聚集地,有最忠實的兵源),平郭在手(有鐵場),即便丟失了其它的所有地盤,他都可以東山再起。

除此之外,由於整個遼東長城之內的戰事塵埃落定,從東萊越海來遼的流民持續流入,而且有增加之勢。於是,又在遝氏東北沿海一帶,開辟了新的屯墾之所,建立了莊河縣。莊河縣位於遼東半島東南沿海低地平原,東西延綿數百裏,地勢平坦,土地肥沃,足以容納十數萬乃至數十萬流民建邨(村)屯墾。

不過,今年以來,屯田政策發生了一些變化:改原來的由“政府”無償供給農具、衣食、種子等,變為有嚐貸給,即由華夏錢莊直接低息放貸給各邨,再以邨為單位由其自行統一采購。

“政府”隻負責編戶、建邨,劃分宅院、荒地,規劃建設水利道路,協助處理民事等事物。這一招不僅活躍了境內的工商業,促進了流通性,更是一舉斬斷了地方官吏向下伸手撈取“灰色收入”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