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分鍾,少年的肉身就要完成築基,留給他做抉擇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少年將自己一生的經曆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原本沒有留意的一些事情,現在也變得宛若親眼目睹。
比如在被拐騙期間,他被那凶惡男人裝在一個旅行箱中,失去知覺,可是在回憶的時候,卻仿佛開來天眼,能看到周遭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那是一截火車的車廂,他蜷曲在皮箱裏麵,被隨意的擱在座位旁邊。
車廂裏麵人很多,甚至還有人買的是無座站票。
那麵相凶惡的男人上車之後,就很少說話,反倒是那個漂亮女人販子不斷的與人搭訕,很快就和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聊得十分投機。
這個女人販子自己介紹說她叫做賈梅,那個凶惡男人是她表哥,叫王一恒。
女孩是個大學生,姓唐,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柔和恬靜,名字也符合她的氣質,就叫做婉約。
在少年看來,賈梅是要對唐婉約下手,拐騙一個女大學生,可比他這個小孩子要賺錢的多。
沒由來的,少年開始為唐婉約擔心起來。
賈梅是有座的,穿著一雙高跟涼鞋,就踩在皮箱上麵,少年可以清晰感覺到,賈梅高跟鞋的鞋跟位置,踩著的正是他的耳垂位置,鑽心似的疼痛隱隱傳來。
記得自己在昏迷之中,是沒有感受到這種疼痛的,但是蘇醒之後,半邊臉孔都麻木不堪,顯然是被這個女人販子賈梅用高跟鞋踩的。
由於聊的很投機,賈梅有段時間還把高跟鞋離開了皮箱,邀請唐婉約坐在上麵。
可能是唐婉約真的有些累了,竟然答應下來,然後,少年就感覺肩膀一沉,被坐了個結結實實。
本來,賈梅這對表兄妹是要坐到終點站的,但聽說女學生要在中途下站,賈梅竟然也隨著下車了。
至於那個叫做唐婉約的女學生結局如何,便不得而知,因為接下來的行程,他再也沒見到賈梅的出現。
唐婉約後來怎麼樣了呢?
少年沒由來的開始擔心這個女大學生的安危,他們之間,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很掛心。
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否則我心難安。
一瞬間,少年有了決定,為了唐婉約,那怕是鯨吞一海之水,也在所不惜。
就在築基的最後適合,少年的本我小船,在洶湧的波濤中奮勇而出,原本鏽跡斑斑的船艙,現今已經變得嶄新錚亮,宛若經曆了脫胎換骨一般。
破殼的聲音傳來,少年用手撕開身體外側厚厚的一層繭殼,跌進了磅礴的雨勢之中。
鬼猿這時候也睜開雙眼,望向少年,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詫異。
這時候,少年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重獲了心生,充滿了無窮的力量,最為奇特的是,他那條短腿,竟然是不治而愈。
鬼猿用目光打量著少年,好一會才喃喃道:“好一具完美的修行坯胎。”
少年的衣服已經被繭殼同化,現在繭殼破碎,身無寸縷,就抱著肩膀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模樣。
看著少年的窘態,鬼猿忍不住笑了一下,在他的心裏,已經認定了這少年和那位上師有著某種奇異的聯係,隻是觀察少年的舉止,卻並沒有那種大修行者的沉澱和厚度。
難道說上師的奪舍失敗了?
鬼猿用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敲擊了幾下,用略顯生硬的漢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
他也是懂一點漢語的,隻是說得並不流暢,更喜歡用英語交流,但麵對可能是奪舍的那位上師,他也不得不表現出足夠的敬意。
少年還沒見過皮膚這麼黑的人,如果他不穿衣服,簡直比黑夜還要黑上一個層級,但他的眼睛卻是雪亮的,宛若兩盞明燈,照得人心裏發慌。
“我叫李證道。”少年說出來自己的本名。
“證道?還姓李。”鬼猿露出驚訝之色,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鬼猿對於Z國的傳統文化並非沒有涉獵,他知道這個古老的國度曾經出過一位聖人,名叫李耳,是道教的創始人,亦稱道祖。
這個少年不但姓李,還自稱證道,如果說他不是上師的奪舍轉世之身,那就太沒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