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蒍氏家軍(2 / 2)

這一下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他們紛紛緊握長矛,嚴陣以待,蒍牧在鬥爭中的神色完全不同於往常,非常嚴肅敏銳,且身手極快。而他的這種武功與他們平日所訓練的大不相同,不說是在普通士兵當中,就算在將領當中,也從未看見過這種路數的功夫。

眾人大喝一聲,一擁而上,蒍牧騰躍而起,站在一根長矛之上,將長矛壓在地上,士兵使勁往後抽,蒍牧趁機給出了一點空隙,那個士兵原本就在竹筏邊緣,這一下剛好,連人帶矛滾落水中。蒍牧又抓住身後一隻長矛,另一隻手往那名持長矛的士兵肩上劈了過去,士兵痛的大呼一身,鬆開了手,蒍牧手持長矛,與剩下的四名士兵對峙,不過強弱懸殊,哪裏是蒍牧的對手,蒍牧用矛的背麵往這些士兵臉上打去,雖無性命之憂,但巨大的疼痛感還是讓他們一個個繳械投降,直到最後一個士兵落水,這場比試便宣告結束。

蒍牧高舉長矛,示意高台上的蒍呂臣,咧嘴大笑,天真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實在難以想象,在如此稚嫩的外表下,有如此高的武學功底。

“不愧是大楚第一劍客的徒弟,我今天也算是開眼界了。”蒍呂臣的心腹隨從呂公讚歎道,他輔佐蒍氏兩代人,是蒍氏的股肱之臣,當年蒍老太爺給蒍呂臣取名字時,也特地用了呂公的呂字,來表示對他的信賴和倚重。

軍營將領早就慌了神,立馬下跪:“是屬下訓練不力,請主公責罰。”他猜想蒍呂臣是故意用蒍牧來試探他的軍隊水平,如今一個方陣居然敵不過一個孩童,他羞愧萬分,難以為自己開脫。

蒍呂臣立刻將他扶起來:“裕將軍何必自責,你訓練的水軍在這漢水之上無人敢與爭鋒,讓敵人聞風喪膽,這才確保了此處的安定。這個孩子的武功不過是江湖劍客的招數,與行軍打仗沒有半點關係。”

裕將軍起身,心裏安撫了許多,但想起方才的比試,依舊心驚膽寒,江湖劍客他見過不少,但像這樣輕而易舉戰勝八名士兵的,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雖說楚國的一些高級將領可以以一敵百,但眼前這個不過是個孩子,又怎麼可以同那些經驗老道的高級將領相提並論。

“後生可畏啊,主公有這樣的義子,實在是蒍氏之福。”

蒍呂臣看著竹筏上的蒍牧,他此時正在拉那些落水的士兵上筏,蒍呂臣忽然想起了幾日前遇到的那個孩子,不禁將二人做起了比較,思緒紛紛。

呂公看出了端倪,問道:“主公,幾日前我們遇到的那個小孩,莫非是先梁之後。”

蒍呂臣點點頭:“我曾見過先梁一麵,這父子二人長的頗為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都是又細又長,但是目光逼人啊。”

“主公以為,蒍牧和那位先家少主相比,誰更勝一籌?”

蒍呂臣看呂公一眼,這個老臣啊,總是能洞悉他的心思,便道:“呂公啊,這正是我擔憂之處,那位先家遺孤少年老成,膽識過人,倘若得上天庇佑度過此難,他日定會成為一員虎將,重振先氏,而我蒍氏,不知道有沒有可以倚重的將才。”

“主公多慮了,主公正當盛年,夫人所生的蒍賈公子尚在繈褓之中,而蒍牧公子更是天資過人,將來肯定能成為蒍賈公子的左膀右臂,主公又怎麼擔心後繼無人呢。”

“武功是武功,謀略是謀略,我在這孩子身上,還看不出半點城府和謀略,隻怕到最後,也會像他師父那樣,成為一名徒有虛名的劍客。”

“哈哈哈。”呂公聽罷大笑起來,蒍呂臣不解其意,呂公繼續道:“主公過於緊張了,老臣活了幾十年,也漸漸明白了些事情。這世間的成敗興衰,往往有他自己的命理,非人力所能掌控,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立足於自身的位置,做到無愧於心,其餘的且有他去。”

蒍呂臣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好一句無愧於心,振興蒍氏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心神慌亂,差點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作為楚國的臣子,他當為國盡忠職守,作為蒍氏的統領,他當堅固家族本源,作為蒍牧的父親,他當盡心調教。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才是他所處的位置,也是他要走的道路。

“牧兒,上來!”蒍呂臣大喊一聲,蒍牧飛快跑上高台。

“去換衣服,不要著涼。”

“是,義父!”

“裕將軍,你訓練有功,今晚就在軍營宰殺些牛羊,犒勞眾將士。”

“謝主公!”

太陽緩緩升起於江麵,江水被鋪上了一層絢爛奪目的光輝,蒍呂臣看著這壯麗無言的山河,內心的猶疑焦慮被一掃而空,變得安穩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