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等一會兒去偷葉子,你要記得噢。”陳晨在我耳邊輕輕地敲下這句熟悉的言語,她說完就跑了。
她知道我喜歡一片葉子,好久了。
就在十年前,一樣的季節裏。
它那時,就像此時窗外邊的,整樹的楓葉這樣火紅,這樣奇妙地勾起我所有的好奇與熱情。
“校園裏的花草樹木不能碰。”老師曾是苦口婆心,一遍一遍地念叨著。
我曾一遍一遍地繞著草坪,一遍一遍地回頭去望。就是那棵楓樹,整樹的火紅真是漂亮。
因為不能摘,也沒見樹上落下葉子。所以我就決定挑一片楓葉,一直等到它落下。因此,那枚大大的、還泛著青色的楓葉成了我的目標。
每天我會看四次,早上上學、中午放學、中午回校、下午回家,一共九十天,從泛著青色到張揚起赤紅,我驚喜地觀察著它的變化。
我覺得這是屬於我的葉子,我就像看著最喜歡的東西一般看著它,守候著最珍貴的東西一般守候著它,等待著它的落下,用上一個季節。
我的眼睛裏流露出笑意,瞳孔裏反射的是那枚葉子對我的微笑。我會在課後跑到那兒,躺在樹下,眯起眼睛。
曾經有人告訴我,小孔成像,一切會經由那個小孔而變得特別的大,我相信了,因為我眯縫著的雙眼裏看到了那片楓葉所有的世界,嗯,對,所有的世界都屬於它。
後來,我真的等到了它的落下。
它的美麗在落下以後變成了永遠,它用一個季節來到了鼎盛的美妙,如今,我用一捧的感懷凝望著夾在書裏的它。
十年前的美好,我還記得,真好。
如今,走在大學的校園裏。到處都是畢業季所特有的熱情洋溢。
陳晨很神秘地向我伸出手說,我把心送你了。我低頭一看,一片綠色的楓葉,就像十年前我守候的那片一樣。那一秒我的心微微觸動,下一秒我對她說,我送紅的給你。
陽光下兩個影子偷偷地潛到樹下,四處張望。我說沒有監控,陳晨就一片接著一片摘下楓葉。對,是火紅的楓葉,一顆顆紅色的心。
她說,明天我們再去偷那裏的紅楓葉。我仰著頭大笑:“偷上癮了,哈哈哈哈哈!“
午後的陽光懶懶的,我順著太陽的方向,舉起一片楓葉,凝望著,片刻的出神。
因為我記起了那個曾經,等過一回的葉落。
這一切這麼像《小王子》裏的文字:“如果你愛上了一朵花,她是長在一顆星星裏的一朵花,那麼在夜晚,抬頭仰望星空時,你會覺得你的花兒在對你微笑,你會覺得非常的幸福甜蜜,就好像所有的星星都開了花似的。”
我喜歡上了一片葉子。
我會用一個季節等它落下。
我會覺得所有的時間都是屬於它,而它正朝著我微笑。
等一會兒,葉落,我們的青春也即將落幕,不過留在心裏的那份甜,你知道有多濃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