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依想了想:“女兒還夢到,皇上先是讓您當禁衛軍首領,但是又突然不想讓您當了,下令收回您手裏的兵符……父親,這夢是不是太不吉利了?”
薑耀威徹底放下手裏的茶盞,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裏來回踱步:“不……楚楚,你記著,以後到任何地方都不要提起你做的夢。”
“女兒知道,定然謹言慎行。”
“下去吧,你先回去休息,朝政的事不要多想。”
周唯依喚來傘兒,扶著她下去了。
薑耀威一個人留在房間裏,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許真是女兒三拜九扣感動了佛祖,上天才會給她這麼一個夢,雖然跟現實有所出入,但卻一語點醒薑耀威最近看不清的朝局。
淑妃突然病重,皇帝令宮廷戒嚴,超乎標準地為淑妃護駕,其實是打了一個幌子;天下久旱,皇後被下令去佛堂祈福,表麵上是代表天子的無上榮耀,其實是對皇後的變相軟禁。至於前朝最近多起來的三三兩兩的幫派,其實是有些聰明的文官意識到風向不對,但還沒明白情況,在揣摩皇帝的聖意……
恐怕滿朝隻有他這麼一個武官還蒙在鼓裏,沒看清局勢。
卻原來,皇帝是要廢後!
薑耀威剛想明白這件事,就聽到書房門口一陣腳步聲:“誰?”
安平郡主從外麵進來,手裏還拎著飯盒:“將軍,是我。”
薑耀威最近有點不想見到這位妻子,聲音有點冷:“這麼晚了,你還不去休息?”
“您朝政辛苦,我這個做妻子的也隻能盡點綿薄之力。”安平郡主一邊說,一邊將飯盒裏的蓮子粥端出來。
薑耀威看著蓮子粥微微擰眉,忽然有點懷念女兒甜而不膩的發糕來。
安平郡主把粥點布好,說:“將軍,多少吃點吧。”
薑耀威拿起勺子,這時候,安平郡主才說:“將軍,我這還有個事想跟您商量。”
“你說。”
“純如夫人前日就發來帖子了,說他家兩個公子過生辰,想請我和月遙過去做客。”
“純如夫人的公子?你說賈盛和賈鎮?”
安平郡主笑笑:“正是他們。這兩人昔日在賽詩會上對月遙一見如故,三個少年關係很好,我想著純如夫人的家世配我們家綽綽有餘,何況兩個公子有年輕有為,所以……”
“不許去。”
安平郡主一愣,沒想到自己話才說一半,會被薑耀威如此生硬地打斷。
“為什麼?是純如夫人不好,還是兩個公子才德不行?”
薑耀威暗道,純如夫人是皇後的娘家人,眼看皇後一族要倒大黴了,這時候湊上去不等於是送死嗎?可他又不能明說,因為安平郡主本身在後宮裏就跟皇後親近些,怕是說出去要泄露天機。薑耀威覺得心煩,隻說:“月遙還在禁足,一個月之期未到,她就隻能在家念書!”
“……”安平郡主氣得咬牙,大好機會她不想錯過,又說,“可是……”
“此事不用再議,你退下吧。”薑耀威冷冷地放下了手裏的勺子,這蓮子粥從頭到尾是一下都沒碰。
安平郡主一臉鬱卒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