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二楞失手了,黑燈瞎火的,他也沒瞅清楚砸他的是誰。直到妹妹滾下土坡,嘴巴裏發出一聲慘叫:“啊——!哥!好痛啊!”
馬二楞激靈靈打個冷戰,腦袋被雷電劈中。
“妹妹!巧玲!”他慌了,預感到不妙,妹妹的肚子裏還懷著娃呢?
明白過的同時,馬二楞已經衝出籬笆牆的門,直奔下麵的巧玲就撲。
“妹!巧玲!你傷哪兒了?傷哪兒了!”他把妹妹抱在懷裏心疼不已,趕緊詢問。
“哥……肚子痛,俺的娃,娃啊……。”巧玲捂著肚子呲牙咧嘴,臉色蠟黃,女人渾身癱軟,再次出溜到了地上。
暗夜裏,馬二楞聞到一股血腥味,覺得手上黏糊糊的,他知道那是血,血水粘濕了巧玲的衣服,她的孩子沒有了。
“啊!咋辦,咋辦啊?都是哥不好,我該死,該死!巧玲,你不要嚇哥啊?”馬二楞如遭電擊,覺得惹下了大禍。
可他不知道怎麼辦,隻能抱著巧玲渾身顫抖,手忙腳亂,眼瞅著女人身下的血水汩汩流淌。
上麵的春桃也衝了下來,瞅到眼前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巧玲是為了救她,才被親哥失手弄流產的,楊進寶的孩子眼瞅著保不住了。
“救人!快救人啊!愣著幹啥?到村子裏叫人!!”馬二愣子嚎叫起來,抱著巧玲仍舊在哆嗦。
天生的兄妹親情讓他忘記了自身的安危,此刻,全村人趕過來,把他打死也不在乎了。
“救人啊——!巧玲流產了!馬二楞不是人啊!要強賤俺啊——!”春桃這才明白過來,顧不得羞恥跟名節,衝土疙瘩下麵一邊跑一邊喊。
女人的聲音竭斯底裏,在寂靜的暗夜裏傳出老遠,從大山的這頭一嗓子吼到了那頭。
剛剛衝上山道,就跟一個人撞個滿懷,竟然是楊進寶。
楊進寶趕著驢車回來了,他整整出去六天,將村子裏的三頭豬送給肉聯廠,卻沒有回家。
他在縣城附近的幾個村子裏繼續轉悠,繼續天天收豬,收羊,天天用毛驢車往肉聯廠運送。一個禮拜的時間,賺了一千五百塊。
本來心裏挺美,樂顛顛的。奶奶的,可算是有錢了,有了做生意的本金。
路過一個市集,他特意買了二斤雞蛋糕,扯了一塊畫布,想著讓巧玲嚐嚐鮮,再給她做件花衣裳穿。
幾天沒看到媳婦,心裏想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回家,跟媳婦親一千遍,一萬遍,再摸摸她肚子裏的孩子……所以他驢不停蹄往家趕,歸心似箭。
靠近村子的時候,天色早已黑透,可仍然不敢休息。
走得正歡,忽然聽到了春桃的呼喊,他的心裏就是一驚:不好,春桃姐出事兒了,巧玲也出事了。
於是,男人丟下毛驢扯撒丫子狂奔,直奔不遠處的山神廟。
“春桃姐,咋了?出啥事兒了?”男人跑得氣喘籲籲,頭上的汗也來不及擦一下。
再次瞅到楊進寶,春桃滿懷的委屈,哇地哭了:“進寶,你可算回來了……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姐,別著急,慢慢說,到底咋回事兒啊?”男人扯上了女人的袖子。
“你大舅哥馬二愣子……他欺負俺……巧玲看不過,伸手搭救,可馬二楞卻把他妹甩倒了,巧玲肚子裏的娃……多半沒了。”
雖然女人氣喘籲籲,話也不多,可楊進寶卻聽得很明白。
“巧玲嘞,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