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春桃抬手一指,楊進寶瞅清楚了,此刻的媳婦正在大舅哥的懷裏,巧玲在捂著肚子嚎叫,馬二楞嚇得魂不附體。
“巧玲——!”楊進寶飛撲而上,一腳將馬二愣子踹飛了,瞬間將媳婦裹在了懷裏。
“巧玲你咋了?別嚇我,別嚇我啊……。”楊進寶也慌了手腳,兩隻手顫抖起來。
“進寶哥,你可回來了……疼……疼啊……咱的娃,娃啊……。”男人感到手上濕漉漉一片,抬手聞了聞,竟然是血。”
“娘隔壁的馬二楞!把我媳婦搞成這樣!小爺給你拚了!”當!他抬手就是一拳。
這一拳的力氣很大,正中大舅哥的鼻梁骨,馬二楞的鼻子被妹夫砸扁了。
可他沒敢還手,知道楊進寶為了巧玲會瘋掉,身子一扭,跟馬蜂蟄了屁股似得,撒丫子跑了。
剛要追過去,可巧玲卻扯了他的袖子:“進寶哥,別打……俺哥。”女人白眼球一翻,華麗麗暈死了過去。
哪兒還顧得上追趕該死的大舅哥,救活媳婦的命要緊。楊進寶上去抱起巧玲,將媳婦攬在臂彎裏,快步奔向了驢子車。
驢車上有鋪蓋,還有一件大襖,是他的行李,楊進寶將巧玲放在了鋪蓋上,然後衝發愣的春桃吼一聲:“姐!你回村,叫上我爹我娘,咱們在縣城的醫院碰頭。”
“喔,知道了……。”
說完,楊進寶飛身上車,揮起一鞭,趕著驢車又走了。
一路上,他都把巧玲抱在懷裏,納得死死的,嘴巴裏不斷安慰:“巧玲,不怕,我在,我在呢,天塌下來咱也不怕,我不會瞅著你死的,挺住,挺住啊……。”
巧玲終於醒了過來,聽到了驢子奔跑時粗重的響嚏聲,感受到了男人懷抱的溫暖。黑也不怕了,鬼了不怕了,有男人在身邊,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也不怕。
“進寶哥,咱的娃……多半沒了。”她緊緊環著男人的脖子,怕他再跑了,再飛了。
“沒事兒,咱倆還年輕,孩子以後再說,關鍵是你的命,你沒事才好,咱上醫院,進寶哥掙錢了,真的掙錢了……。”
必須要上醫院,雖說楊進寶是獸醫,可獸醫跟婦產醫生還是有天壤差別的。他不能把治療牲口那一套用在媳婦的身上。
流產可不是小事情,嚴重的會有生命危險,瞅著女人痛苦的樣子,楊進寶心如刀割。
驢子拚了命地跑,車子拚了命地顛,楊進寶盡量將妻子的身體抱緊,托起,不讓她忍受顛簸的痛苦。
120裏的山路是第二天早上十點走到盡頭的,剛剛靠近縣醫院的大門,勒住韁繩,那頭健壯的毛驢子再也經受不住,撲通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來了。
楊進寶哪兒還顧得上驢的死活,抱起巧玲衝下驢車,直奔醫院的急救室。
“醫生!救命啊!我媳婦……流產了。”一邊衝急救室飛跑,他一邊呼喊。
幾個護士遠遠瞅到了他,看到男人渾身是血,汗水將衣服都濕透了。
巧玲被推進急救室以後,楊進寶一屁股坐在長椅上,才感到渾身無力,體力嚴重透支。
女人是兩個小時後被推出急救室的,他跟彈簧似得跳起來撲向醫生。
“醫生,我媳婦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生命沒有危險,就是孩子……沒了。”醫生摘掉口罩說。
“那還好,還好……。”楊進寶終於籲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