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生血人似的站在邊境牆旁,滴滴鮮血落下,在腳邊形成一個個血溪。
那情景很是嚇人。
李承贏走過來,也沒有嫌棄他滿身腥汙,和藹地摸了摸他的頭,又用自己衣袖替他擦了擦滿是鮮血的臉:“曇笙,受傷沒有?”
曇生搖頭。
一陣陣血腥味衝擊得他直想嘔吐。
他此刻連話也不想講,就怕一張嘴,頭發上滴落的血會流進嘴裏。
周圍幸存的士兵們疲憊無比,無暇關注別人生死,但看向這小個子少年的眼神裏充滿敬佩。
“來人!先帶曇笙回去好好歇息!”李承贏也瞧出傻小子似乎很疲倦,便讓一個親衛先送他回營。
吳憲騎在馬上,伸手將曇生扯上馬背,驅馬離開。
李承贏見曇生已經被人帶走,才轉頭對身旁的陳霑道:“看到沒!這就是傻小子的價值,一人可禦千敵!”
更難得的是,他還是個四六不懂的傻子罪奴。隻需稍稍溫言相向,再給點吃的,他就是條忠實好狗。
傻少年不僅可以給自己掙軍功,還不用擔心他有其他心思。這種罪奴更不可能飛上枝頭,脫離自己掌控。
陳霑微笑道:“還是姐夫英明!”
這回若沒有傻子擋關,這處關隘說不定已經被北夷攻破了。
而關口一破,不管因何緣由,他和姐夫都難辭其咎。
除官事小,說不定還要掉腦袋。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姐夫能在短短兩年時間,從一名軍曹爬到軍侯位置,非比常人啊。
杜紹立在遠處,冷冷瞧向陳霑這邊,心情複雜。
他如今在東軍營任屯長,可那邊幾個曹長好像並不怎麼買他的帳。
就像這次遇襲,守境兵丁竟沒有第一時間通知自己,而是先向西軍營預警。
待他知道消息趕過來,西營的人竟比他們早到一步。
幸好這處關隘守住了,不然自己這次將萬劫不複。
杜紹咬咬牙,過來向李軍侯行禮:“末將見過軍侯!”
李承贏冷冷斜睨他一眼,慢吞吞道:“杜紹,你值守懈怠,又延誤軍情,致使陣地差點失守,未鑄成大禍也是大幸了,我會如實向校將稟報!”
杜紹現在有口難辯,隻得默不作聲。
“哼!今日若不是我西營趕來,你這處防守就破了!杜屯長,不知你該如何謝罪?”陳霑陰陽怪氣道。
杜紹皺了皺眉,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不對,隻能保持沉默。
“還不帶人去清點屍體,打掃戰場!”李承贏冷冷喝道。
“末將遵令!”杜紹一抱拳,轉身離去。
待杜紹離開,李承贏才向前來支援他的鄰軍迎去。
再說曇生被送回軍營,可把曇月嚇壞了,她瞧見弟弟血人一樣,差點暈過去。
“大弟!你怎麼了……”
曇生朝她擺擺手,自己去水塘拎水衝澡。
他也顧不得河水冰涼刺骨,兜頭潑了一桶。
可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那些血已經凝結在皮膚和發絲上了,倒是把自己凍的夠嗆。
張夥頭走過來,說:“曇笙啊,到夥房來暖暖,讓你姐姐燒一鍋熱水給你洗吧!”
曇生抹一把臉,點點頭。
於是,曇月整整燒了兩大鍋的熱水,才將弟弟徹底洗幹淨。
吳憲又拿來自己的一套舊衣遞給曇生,讓他換上。
洗完澡的曇生便躺在被褥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