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蟄(下)(1 / 1)

這本書不是,它隻是故事。十個小小的故事,裏麵有我不諳世事的童年跟自以為是的天真,有果斷決絕的離別跟不可思量的疼痛。有我眼睛看到的世界另一麵跟別人口中的肮髒事例。

各位看客如果隻是把它當作來看,那就當我是無病呻吟罷!

我無意把它寫成一個用心刻畫人物,描寫著周圍場景。因為記憶裏的東西很多都已經記不全麵了。

莫莫的事情還沒講完,但是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再去講。因為太熟悉。你想,你每天都重複寫一個字,練上一個月,天天睜眼閉眼都是那個字,到頭來怎麼樣,可能那是印象最深刻的,可終究敵不過時間。我拉著我女朋友的手整天跟她叨念,“莫莫今天又發了一個說說你知道嗎?她居然參加了比賽,哦天呢,莫莫今天……”之類的話。我跟每個相熟的人都在說我跟莫莫的過去。說得多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連不成串。

*

平日裏跟莫莫經常小吵小鬧,之前說過,每次都是我大言不慚的一副恩準樣子去同意和好。但這跟我們現在彼此的疏遠並無直接關係。

天氣一好她就背上那把厚板吉他來到操場,席地而坐,“想聽什麼!”

“等一分鍾!”

我從來都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這首歌畢竟意義深刻,我又是喜歡懷舊的。

“不唱!”

莫莫每次都這樣說。你以為這樣說了我就會改口嗎?!

太天真了!

“不唱算了。”我無所謂的口氣激起了她的叛逆。

“唱就唱!”

看吧,這就是我們的小學。六年級的夏天。

莫莫喜歡小動物,每次去阿寶家看那隻京巴狗豆豆都樂不思蜀,拽著我在大夏天跟著隻狗跑。

你說追狗就追狗吧,為啥還要邊追邊喊:“珞珞,珞珞……”這樣叫著我的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叫狗呢!對此我表示大人有大量,如果今晚請我吃黃燜雞米飯,我就原諒。

可惜我到現在都沒吃到她請的黃燜雞米飯。我請的倒是吃了不少。

然後在夏天的某一天夜晚,飯後閑逛小樹林的我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生物——刺蝟。

別笑話我,那是我上到六年級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刺蝟。真醜。

莫莫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雙手捧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臉的慌張跟心疼,不停的說:“珞珞,珞珞,它媽媽呢?怎麼這麼小啊?怎麼辦怎麼辦!”

得,又來了。

我看著她手裏黑不溜秋的小家夥,那貨好像睡著了一般,壓根沒正眼看過我,抬頭瞅瞅莫莫,就放心的閉上了眼睛。這一閉眼又把莫莫好嚇,拉扯著我連忙回家,一路上不停問,“它是不是死了?!”我斜眼看刺蝟,拿了根木棍戳戳,不動。再戳戳。稍微給了麵子動了動。莫莫長舒一口氣,“嚇死親爹了!”

我也跟著歎氣,這事脫不了又要由我處理,果然,莫莫神色緊張的看著我說:“你說要不要放生?它怎麼就這麼笨呢讓我們給發現了!”

是啊,小刺蝟。你怎麼那麼笨。你現在還好嗎?

我那時也隻能逞強,沒辦法,那是我頭一次見刺蝟。我跟莫莫說:“要不就放了吧,它可能跟我們一樣吃飽了出來閑逛,沒想到就被發現了。它媽媽說不定找不到它著急了。”

莫莫像雞啄米一樣點頭,她不懷疑我,隻覺得有點道理,就又拉扯著我回到了那片小樹林,手捧著小刺蝟,走到樹林深處一塊空草地上,把刺蝟慢慢放下,又舍不得,伸手戳戳它的刺,抬頭正色道:“挺硬的,應該不會被吃掉。”然後又低下頭跟蔫兒了似的小刺蝟說,“下次別那麼笨了,被別人抓住就死掉了,你快走吧!”我知道莫莫舍不得想養著它,但是又不想它跟父母分離,同時也害怕被什麼動物吃掉。

我瞪了隻蔫蔫的小刺蝟一眼心想,還不快跑!再等下去莫莫就該不放心的哭了!

那隻刺蝟大概感受到我的寒意,一溜煙兒的不見了。看的我是目瞪口呆。不禁懷疑就這速度能被我們抓著難道是成心的?

回家的路上莫莫一直悶悶不樂,我能理解她跟我不一樣,我隻是喜歡柔軟的動物,她卻是都愛著,我哄她:“明天跟我一起去看豆豆吧,聽阿寶說自從上次我們帶了肉幹以後它都吃不下別的飯了。”莫莫可能想到豆豆的憨樣,又樂了。

莫莫很好哄,包括到現在也是。

後來,後來我的記憶裏沒有了秘密基地,沒有了等一分鍾,沒有了豆豆,沒有了阿寶。

可是莫莫一直都在。不遠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