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十道,和西晉交接的便是正西道和西北道,其中又有西北道的平、白二州和正西道的成州三州和西晉交界。
成州與白州不同,白州和西晉交界處還有崇山峻嶺,而成州這邊則是一望無際的“白馬草原”。所謂的西涼鐵騎,那赫赫有名的戰馬,就是在這片草原上馴養的。
自然,這片草原是被大魏圈在版圖中,穿過白馬草原繼續往西,就能見著大魏第一雄關,白馬關了。
據說西晉的邊境本是在白馬草原以東的,後來大魏勢大,便全力攻打西晉。西晉和大魏經曆了長達十年的拉鋸戰,最終西晉國力耗損嚴重被逼無奈之下簽訂了城下之盟。
雙方一番商定後,西晉決定讓出一馬之地。
所謂一馬之地便是從臨安縣附近騎著快馬一路向西,一天一夜時間快馬能跑多遠,這土地就讓多大。
大魏搜尋全國,終於找到一匹“最快的白馬”,之後狂奔一天一夜,直到白馬脫力累死。而這“一馬之地”便是現在的白馬平原。
當然,這都是傳說,那一戰是真的,西晉割地賠款也是真的,但那白馬到底是真是假,便不好說了。
“你怎麼知道這些?”祝霽月聽林安之說著,很是好奇。
她和林安之認識越久,就越發覺得林安之這人很神秘。
便說作詩吧,以前不曾見他做過。直到當時決定要擴大清雅居的範圍,林安之才翻了一堆說是他先生做的詩詞出來。這之後,便再沒提過這事情。便是在北越,那銀月城城主杜南平那般邀請,林安之都一首沒寫。這之後過了將近一年,直到半雪河遇見蘇皖,林安之才又拿出一首據說是他先生寫的琵琶行,這一次才算真的名動天下。
至於毒藥之類的,祝霽月自己便上過當的那些個小手段,更是不計其數。
林安之笑了笑,道:“關於這一段,南院裏有相當詳細的記錄,不過我沒太大興趣,也就隨意看看了。還有一些是聽我家先生講的,當時當做故事聽,現在也當做故事講給你。”
祝霽月翻了翻白眼,關於林安之家那位先生的事,這都已經成了皇城一樁笑談了。旁人都是恨不得能出名,唯有這位老林家的小林大人,卻偏生是怕出名了一樣,明明寫的一手好詩,卻偏要托詞於旁人。
就聽林安之接著道:“當然,西晉把這白馬草原讓出來,也不見得就真是安著什麼好心思。白馬草原上住著風族等大部族,像是逐水草而生。西晉拿這些部族沒辦法,便想著恐怕大魏也不行。但誰能想到,這幾百年過去了,大魏不光是把這白馬草原掌控到了手裏,甚至還借著此處優良的戰馬,培養出了天下最厲害的西涼鐵騎。”
說是一馬之地,但實際上林安之一行人卻足足走了五天,這才到達白馬關。
這是一座龐大的邊境城市,遠遠看去,便如同在天邊出現的一道白色風景線,走近了才能看到那高聳的白牆。各式各樣的人在這裏都能見到,除了西晉商人外,其中還有些皮膚黝黑,眼珠深藍的胡商。
自然,這裏的白馬關是一般意義上的遊商口中的,真正的白馬關還還要往前。那是一座巨大的要塞,但客商隻能從那裏經過,並不能停留。而且檢查森嚴,稍有攜帶違禁品,便有可能連人帶貨物一起被扣下來。
在大魏的官方文書中,這裏被稱為“白馬驛”。
祝霽月帶著皮帽,臉上圍著厚厚的麵紗,一來是為了防止風沙,另一方麵也是把那傾國傾城的容貌給遮掩起來,在這種地方,長得漂亮很多時候並不見得是見好事。
林安之倒是沒什麼變化,隻是把向來華麗的衣衫換成了粗麻布衣,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行腳商人。此外,當初跟著一起去北越的三十八人,除了去曆練的三十人外,剩下的連同張揚一起都被叫了來,一來可以假扮客商,另一方麵也能保護祝霽月和林安之的安全。
邊境之地,沒人知道會遇到什麼突發情況。
到了名為“白馬驛”的城市,一行人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行商有許多,從各地趕來,這座白馬驛便成了通往西晉的最後一個隘口,也是西晉商人通往大魏的第一站。因此勢力交錯龍蛇混雜。
守著白馬驛的是兩隊神色不耐的老兵,當先也一身塵土,臉上滿是胡子茬,他不斷用手中長槍示意商隊往裏行走。每一個商隊入城時,都會根據人數上繳銀兩。至於銀兩多少,則是看他的心情而定。林安之見著十來人隻給五十銅板的,也見著就一人,卻偏生是被要了一兩銀子的。
林安之一行人終於是到了門口,那守城的老兵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安之一行人,目光在祝霽月臉上停留了半晌,這便道:“三兩銀子。”
張揚在後麵,立刻捧了三輛銀子過來,滿臉賠笑地遞了過去。
那老兵斜著眼看了看,目光就又落在了祝霽月臉上:“你,把麵紗摘下來。”
林安之眉梢微挑,張揚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在身後那七名侍衛,更是漸漸靠攏了過來。
老兵冷笑著,對林安之一行人的舉動毫不在意。這白馬驛每日裏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去了,偶爾有幾個不聽話的刺頭,最後還不都被教訓的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