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也沒有聲張,隻是把徐亮悄悄送來的這張紙條收好。
到了中午時分,林安之忽然下令折返,再次前往黃坡。
這命令來的很是突兀,甚至可以說很是怪異。讓五虎門的人先走這還好說,興許隻是為了避免麻煩。但上午忽然下令扔了輜重走回頭路,這便有些莫名其妙了。而現在,竟然又下令回黃坡。
鏢師裏難免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不過礙於總鏢頭徐亮的麵子,還有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的畏懼,這些聲音也隻是在背地裏響起,也沒人幹來當麵質問林安之。
等真到了黃坡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他們留下的東西,竟然全都不見了。還沒收拾的營地也被弄得亂七八糟,沒有收走的帳篷之類都被胡亂推倒散落一地。
徐亮望向林安之,眼中充滿了疑惑。
林安之倒像是早就預料到,嘴角掛著一抹神秘淺笑,也不解釋。
“徐總鏢頭,行鏢這麼多年,可有跟馬賊正麵打過?”林安之問道。
徐亮咧嘴一笑,道:“運鏢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雖說這些年禮數到位,道上的朋友大多賣我鎮遠鏢局一個麵子,但也有那麼些不怎麼給麵子的朋友,又怎麼會沒打過呢?跟我來的這些人,也大多見過血,林少爺不必多慮。”
林安之輕輕點頭,道:“那就好。這裏先收拾一下吧,再住一晚就出發。”
“貨物都沒有了,還出發個什麼勁。”有人嘀咕了一句。
林安之掀起眼簾看了看,正是他去鎮遠鏢局談判時的那個年輕鏢師,叫做徐楠,也在徐亮給的名單上。
“徐楠,胡說八道什麼?來之前沒告訴過你嗎,這一路全聽林公子吩咐!”徐亮厲聲嗬斥道。
徐楠申辯道:“我就是覺得咱們是行鏢的,可不是來給他做護衛的,現在鏢銀都丟了,自然沒有再往前走的道理。”
徐亮大怒,正要發話訓斥,林安之倒是笑了笑:“好了,沒事。”
也沒多說,招呼手下的侍衛去手勢亂糟糟的營地。
一行人走的莫名其妙,但此刻也隻能跟著林安之在營地裏呆著。林安之也不理會旁人,鑽進自己營帳裏就沒出來,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呆在營帳裏的林安之才走了出來。
徐亮立刻迎了上來:“林公子。”
林安之微微點頭,目光就落在了徐楠身上。
徐亮眼皮微跳,他也是老江湖,雖然不知道林安之這一路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要做什麼,但多半是跟那個內奸有關。
難道是……
“徐楠。”林安之開口道。
徐楠滿臉忿忿,道:“林公子,有何吩咐?”
“你下午去哪裏了?”林安之問道。
徐楠道:“我去哪裏需要跟林公子你彙報嗎?你是咱們的雇主不錯,但可不是我徐楠的老大!”
徐亮眼皮微跳,道:“林公子,徐楠自幼跟著我家,應該不會……”
林安之微微一笑:“我這是好心詢問,怕他莫名其妙就給人背了黑鍋。”
徐亮一怔,道:“林公子這話什麼意思?”
林安之淡淡地道:“徐楠借放哨為借口,下午時分離開營地,往西北方走的,約莫一個時辰後才返回。我就想知道,這一個時辰他去了哪裏。”
徐亮身子一震,又驚又怒地望向徐楠:“這話當真?!”
徐楠道:“沒錯。”
徐亮的臉色已經一片陰沉,緩緩道:“去哪裏了?”
徐楠漲紅了臉,猶豫半晌才咬牙道:“總鏢頭,我徐楠沒有做對不起鏢局的事情。”
“那裏到底是去哪裏了,去做了什麼?!”徐亮厲喝道。
周圍的鏢師已經圍了過來,將徐楠包圍在了中央。
“總鏢頭息怒,這其中說不定真有什麼誤會。”一個年邁的聲音響起,馮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著徐亮抱拳道,“總鏢頭,徐楠為鎮遠鏢局鞍前馬後這麼多年,難道你連他都信不過?今日之事不過是個外人挑唆,難道總鏢頭真要因為他來為難自家兄弟?”
徐亮怒道:“你知道徐楠幹了什麼嗎?”
馮正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此刻總鏢頭不念舊情,偏幫外人,不過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要對自家兄弟問罪。”
周圍的人群響起一陣低聲議論,原本對徐楠麵色不善的人此刻也都顯得有些猶豫。
徐亮的臉色陰晴不定,他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馮正會出來說話,更沒想到的是,手下中竟然這麼多人會站在他那邊。
“你叫馮正對吧?”就在這時候,林安之輕笑著說道。
馮正抱拳道:“老夫正是馮正,林公子莫怪,老夫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林安之笑道:“莫怪?這事隻怕還真要怪你。”
馮正麵色不變,道:“林公子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