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蘭天進了門,輕輕關上後,這才到了林安之身前,躬身行禮道:“見過少爺。”
林安之輕笑,眯縫著眼上下打量著蒲蘭天。
那眼神,讓蒲蘭天渾身發毛。
蒲蘭天弓著的身子越發的放低了些,聲音也更加的恭順了些:“少爺,您找我來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林安之挑了挑眉毛。
“自然不是……”蒲蘭天訕訕一笑。
老實說,林安之對蒲蘭天這段時間的表現很滿意,但也是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發現蒲蘭天這人很是有些當年張揚的那種苗頭,倒不是說忠誠度的問題……這個一定有問題。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做什麼事情,蒲蘭天總是有些畏畏縮縮的,興許是在白馬關安穩久了,這才養成了這種習慣。
當年蒲蘭天可是老太爺的親兵,這可是在最前線衝鋒陷陣的精銳戰士,現在的蒲蘭天怎麼都沒那種氣勢。
“柔兆城的軍務如何?”林安之問道。
這話問的很大,換個人來問,蒲蘭天隻怕嘴上不說,心裏也要犯嘀咕了。但現在問這話的是林安之,蒲蘭天就不得不好好想想。
思索了片刻,這才小心地道:“軍務無小事,柔兆遏住了西晉後勤要道,因此更需小心行事。防務方麵是由徐宇大人負責,我平日裏途徑西門巡防,看到民夫和士兵工作熱火朝天,防務進度極快,但依然是老問題,缺乏必要的材料,因此有些時候會顯得無所事事。士兵訓練方麵是由我負責,還是照著既定計劃進行,不敢說突飛猛進,但也是穩步進行。”
這話說完,蒲蘭天有些忐忑,因為現在整個柔兆城一切平穩,軍務方麵自然就顯不出什麼突出的地方來。
反倒是其他幾人,如負責情報的上官蓉的,剛才蒲蘭天就收到消息,白馬關的滲透已經進行的很順利,甚至獲得了一些機密情報。張揚那邊主管內務,城主府一切也處理的井井有條。甚至是祝西山那邊,閑的無事的時候也被派去政務衙門那邊辦事,據說也處理了好幾起異族和百姓的衝突,也算是相當不錯。
唯有自己這裏,主管軍務攻勢,卻沒有仗可打。唯一的一場對戊帳城的戰鬥,還被季懷遠給搶了過去。
林安之眯縫著眼,嘴角掛著淺笑,玩味地看著蒲蘭天。
半晌才砸吧了砸吧嘴,道:“不錯,看來一切都上正軌了。”
“有少爺您的英明領導,這柔兆城軍政兩道自然是平穩發展。”蒲蘭天重重的拍了一記馬屁。
林安之就仿佛是沒有聽到這話一樣,話鋒一轉,道:“不過軍務方麵,確實是有些閑了。”
蒲蘭天苦著臉道:“少爺說的是。”
林安之道:“當初你流亡北雲山的時候,和那些流民有過接觸?”
蒲蘭天一怔,有些沒明白林安之怎麼忽然提到這個。
“回少爺,有過幾次接觸。”蒲蘭天想了想,便接著道,“當時紀靈那邊以為是我……以為是我放了少爺您,所以一直有派軍隊追擊我。後來天氣轉涼,西晉大軍一路過來也把周邊地界搜刮殆盡,我那時候身邊兩百來號人,總是要吃飯的,逼不得以才跟流民打了些交道。”
說完,蒲蘭天心頭就有些不是滋味。
在林安之手下這麼久了,對白馬關兵變那晚的事情,自然已經全部明了。
沒想著自己後來被滿世界追殺,竟然是因為張揚隨意冒他的名字放了林安之。
不過這世間的事情總是這麼奇妙,誰能想到最後他蒲蘭天反倒是會到了林安之手下,還跟那張揚做了同僚。
特別是兩人偶有幾次閑聊,倒是頗有些臭味相投、相見恨晚的味道。
“接觸情況我就不問了,看你後來那麼狼狽,多半不是什麼好結果。”林安之挑了挑眉梢,瞟了他一眼。
蒲蘭天苦著臉:“別看那些流民都是罪犯之流,但一個個傲氣的很,見我就百餘來人,都沒給過我好臉色。我估摸著,若不是我們實在太窮了,流民都懶得動手,隻怕當初我根本見不著他們,就已經被人殺光搶光了。”
在北雲山流亡的那段日子,回想起來也讓蒲蘭天頗為感慨。
林安之輕輕點頭,道:“這麼說起來,你是有辦法和他們聯絡的?”
蒲蘭天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問,道:“是有一些辦法……”說著又是尷尬一笑,“少爺您也知道,我在白馬關的時候是主管軍械,那些流民要偷買武器之類的,總是繞不過我的。”
林安之瞄了他一眼,道:“這話你敢當我麵說?不知道本少爺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