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真是壓抑了太久,聲音都開始發顫,他其實早就發現,杜嫣是可以死的。
因為她的命體在之後的世界,隻要有那個世界的人出現,也留一分牽扯在,就可以做到。
說著很簡單,其實真做起來,很複雜,而且難度也是相當的大。
但我們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霍斯自己的事了。
我和軒轅辰想出去,就得把一切都準備好,把成功率,提的再高一點。
甚至……
我們不得不考慮,萬一紅衣大主教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衝我們開刀呢?
殺了霍斯,殺了我們,然後再毀去這個世界,這兩件事,都是杜一要的,無疑,這麼做的利益最大。
雖然看起來麻煩了點,但是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但是殺紅衣大主教……
我和軒轅辰都有點畏縮,我看過一些之類的,都提到,紅衣大主教是不可戰勝的。
排除虛構的成分,這種帶有神秘色彩的存在,本身就太玄妙。
“你們不信主吧?”霍斯看著我們,突然問道。
我和軒轅辰對視了一眼,我肯定是不信的,至於他……我還真不確定。
不過他死的那個時代,這個信仰在大天朝還比較low,除非他變成鬼之後,還改變信仰了。
被我盯的發毛,軒轅辰使勁瞪了我一眼,直接搖頭,“我什麼都不信。”
我也笑了,沒說話,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霍斯點頭。
“我猜就是這樣,所以你們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他打趣我們,在畫中世界的這個時間軸上,我們可以稱之為,異端。
“紅衣大主教的威望,比國王還要神聖,他是不可戰勝的,不是因為多厲害,而是因為信仰之力,他可以運用所有信徒的力量。
就像是整個國家在跟你作戰,你怎麼贏?想殺他更不可能,比如我,哪怕明知道他是假的,但他就是以紅衣大主教的身份出現了。
所有人都信任他,加持他這個身份,我在他麵前,就是低了一等,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剝奪我的一切,碾壓死我。”
軒轅辰沒吭聲,直接看向我,意思很明確,一切讓我做主,要不是時機不合適,我真想給他兩巴掌。
這貨越來越會推卸責任了,這就是純打手啊。
霍斯說的很有道理,不管是殺杜嫣,還是殺紅衣大主教,都很有道理。
按說我應該答應,可是……
誰能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換句話說,萬一他在說謊,隻是想要讓我們衝到前麵去當炮灰,他自己趁機出去報仇呢?
一個被老朋友算計,還被困在畫中世界,獨自存活了幾百年的驕傲貴族,做出什麼事來,我都不會太奇怪。
但,不答應嗎?
我心裏的不安,就擴散的更厲害了,似乎這不是個好辦法。
“可以。”我猶豫了下,還是艱難的說道,霍斯的臉色瞬間好了,我趕緊擺手,示意他別激動,我的話還沒說完。
“但是我要見見安娜夫人,立刻,馬上。”我總覺得,安娜夫人的情況還有不清楚的地方,不說別的,就說老管家說過,信是她親手寫給紅衣大主教的。
還有那個牧師,也是紅衣大主教派來的,都沒有紅衣大主教,他是哪來的?
我可不想真的跟整個國家的信仰頂上,給霍斯當盾牌不是不可以,但得有足夠的利益。
更重要的一條是,不能死。
“可以。”霍斯臉皮子抽了抽,勉強答應了,不過要求我們不能碰觸到安娜夫人,不準影響到她的休息。
這就有意思了,安娜夫人昏迷了這麼久,老管家什麼方法沒用過?都沒法叫醒她。
難道我和軒轅辰靠近點,說幾句話,就會吵醒她了?而且她真的能醒來,貌似也不是壞事吧。
我心裏百轉千回,但是嘴上可沒說,“第二件事,我要知道蘇偉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把大刀,會選擇他。”
這個隻能讓霍斯去弄清楚,林默的記憶畫麵很雜亂,我和軒轅辰都沒有告訴霍斯的打算。
“沒有時間了,他們已經死了,根本沒必要再查。”霍斯再一次強調,紅衣大主教可能不到一天就會到了。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那你就得抓緊時間了,見不到那把大刀,不知道蘇偉的動機,杜嫣就會活的好好的。”
不但我們不會下手去殺她,也不會讓其他人傷害她,霍斯不是怕死嗎?不是想用大家一起玩完,來逼迫我們嗎?
那正好,我也學一下,大不了互相傷害啊。
“他就是杜一弄出來的幌子,他擔心一個杜嫣不行,想在紅衣大主教出現前,搞事情,現在死了正好。”霍斯氣的不行,堅持認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甚至他懷疑,蘇偉他們就是杜一用來挑撥我們,讓我們懷疑霍斯的一枚棋子。
不得不說,霍斯說的很有道理,甚至很可能是真的,但是……
“那你就得抓緊時間了。”
我掏出懷表,這是從老管家那兒順來的,手機不好用的情況下,還是原始的東西靠譜啊。
“現在不到一天了,應該……隻有十七八個小時了。”
“好。”霍斯終於咬牙答應,轉身就走。
之前的溫情脈脈,徹底被撕開了,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和軒轅辰不緊不慢的跟著,去見安娜夫人。
這次下人沒攔著,就連那個牧師,也沒有出來,霍斯直接推開門,帶我們走了進去。
“伯爵?你不該進來的。”牧師已經在屋裏了,看到我們,悲憫的歎了口氣。
“我來看看姑媽。”霍斯貴族範兒十足,不過麵對牧師的時候,也多了點尊重。
牧師的眼神,從我和軒轅辰臉上劃過,之後才再次看向霍斯,沒有嘲諷,隻是淡淡的搖頭,“你沒有真心,看了,有什麼意義?”
“大主教特別交代,在他到來之前,任何人,不能靠近安娜夫人,如果伯爵還有一點畏懼之心,現在就請出去吧。”
這話,說的就已經很重了,這個時候的歐洲,美德還是很講究的,對一個將自己設為第一繼承人的老人,沒有尊敬,沒有真心。
放在哪裏都說不過去,別說被尊敬了,就算是走出去,也不會有人願意相處。
我不知道牧師是真的看出什麼了,還是在裝腔作勢,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霍斯不動聲色的回頭,看向我們,這個時候,我當然不能表態。
霍斯又轉過頭去,這次,態度很強硬,“姑母出事,信是先寫給我的,我不在,才求救於紅衣大主教。
大主教說的別人,不包括我,我相信姑母也一直在等著我,我已經等了很久了,不能再等了,讓開。”
說著,強勢走過去,逼退了牧師,我和軒轅辰趕緊跟上。
牧師上前一小步,顯然是想攔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退了回去,默默歎氣,“注定的,誰也改變不了。”
“嗯?”他是知道什麼?還是在警告什麼?
可我問,他卻不肯再說了,攔不住我們,再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直接推門出去了。
沒有腳步聲出現,他應該是守在門口了。
屋子裏是那種歐洲貴族常用的水晶大吊燈,可不是我們現在裝修常用的那種閹割版的蠟燭燈。
每一片水晶,都折射著微光,很有奢華,和身份厚重感。
安娜夫人孤零零的躺在大床上,腳蹬上有明顯的凹印,剛才牧師應該坐了很久。
床頭的燈是關著的,在吊燈下,就顯得更暗了,隱約隻能看出她很瘦弱。
霍斯最先過去,抬起安娜夫人的手,放在自己下巴處,哽咽的叫了聲:“姑母。”
我牙瞬間疼了,要是之前,我說不定還能有點動容,想象我姐,還有早就消失的父母什麼的。
但是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霍斯就是個死不了的老怪物,安娜夫人名義上是他的姑母,實際上沒準是多少輩之後的後人呢。
輩分這東西,對於他們這些永生的人來說,真心有點亂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