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無語地望著他。
雖然沒罵,可是沙匪確實是賊,這是事實。
伊人自小與伊誌長於軍伍,除了兩國交戰外,伊誌也經常奉命剿匪,那些匪徒凶神惡煞、燒殺擄掠無所不為,伊人曾親眼見過那些慘遭血洗的村莊——出生不久的孩子,白發蒼蒼的老婆婆、甚至懷孕了婦女,無一例外,死相淒慘,讓伊人整整吐了一月幾乎吃不進東西。
對“匪”,伊人實在生不出好感,甚至在心底,是相當抵觸的。
“你不也是朝廷的囚犯嗎?流放那麼重的罪……”藍田低頭琢磨了一會,又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你是不是殺人了?劫財?”
伊人還是沉默。
藍田站起來,抱起雙臂,自顧自道:“看你殺狼時的狠勁,以前一定殺過人吧?那匕首紮進去的時候,不僅力道到位,連半分猶豫都沒有。挺熟的。”
伊人這次終於有了反應,她猛地抬頭,定定地望著藍田,目光漸漸犀利起來,“你一直在旁邊?”
藍田自知失言,先是瑟縮了一下,隨即更理直氣壯地回瞪了過去,“怎麼?我又沒有義務救你。”
伊人也並不責怪,目光清冷,無所情緒,相比之下,藍田倒有點慌亂,“我說,醜八怪……”
“我叫伊人。”伊人淡淡地回答,收回了視線,“無論如何,謝謝你最終救了我。”
是啊,無論藍田表現得多冷漠,多草菅人命,至少現在,她還活著。
他救了她,這是事實。
藍田本來準備了一堆刺耳的話來諷刺伊人,沒想到伊人表現得如此友好,他反而不方便發作了,有點訕訕地說道:“爹爹醫術很高,他會治好你。剛才是嚇你的,你沒有毀容,就是敷了一層藥,那狼血太熱了,灼了你的皮膚。以後你好好地伺候我爹爹,我可以教你習箭。”
“好。”伊人的神色一直淡淡的,聽到藍田的話,也沒有表現得怎麼欣喜。
藍田倒有點摸不清伊人的想法了,那副高高在上的討厭樣,也略略收斂了一些。
“還有,不準勾引我爹爹!”藍田又重複了一遍這條禁令。
伊人又是一哂:她隻想早點好起來,早點變強離開這個匪窩,勾引一個匪徒,虧他想得出來?
更何況,她才不要一個像藍田這樣驕橫無情的兒子呢。
“我那麼醜,你爹怎麼也看不上我的。”看著藍田一臉擔憂,雖覺可笑,卻還是出言撇清道:“藍田,你今年十三吧?”
“我十五!”藍田憤憤地反駁。
伊人抿嘴一笑:其實藍田很單純,隨便激一激,就自報年齡了。
“你笑什麼!”藍田很快察覺自己被騙,有點惱羞成怒。
“我在想,怎麼稱呼你爹?”伊人悠然地轉開話題。
“你可以叫我藍叔,或者直呼我藍非離。”話音一落,藍非離已經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