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中的女人,是不可信的。
“狼,什麼狼?”衛大人神色一凜,湊到伊人的臉前,逼問道,“北濱皇宮裏有狼嗎?”
“不知道……”伊人頭痛欲裂,腦中又是一片餛飩。
衛大人接連逼問了幾聲,她隻是嘟噥著,再也回答不出什麼。
他直起身,看了看廟外灰蒙蒙的天色: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即便問不出什麼,也不能耽誤正事。
而且,這個時候的伊人,不像說謊。
也許她真的不知道。
“衛大人,人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撤吧。”站在這位衛大人身後的彪形大漢出聲提醒道。
衛大人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高燒得四肢無力、全身通紅的伊人,冷聲道,“等下注意點,別把人弄死了。”
大漢頜首。
他們很快撤出,伊人則癱倒在佛像前,人事不省。
沒過多久,一群土匪模樣的漢子哄聲而入,他們吵吵咧咧地圍到伊人四周,盯著中間那具健美纖細的女體,一麵看,一麵說著猥褻的話語。
個個摩拳擦掌。
伊人迷迷糊糊聽到一些,努力地睜開眼,隻看到鋪天蓋地的獰笑,那些醜陋的臉、醜陋的表情。
笑容越來越大,他們越逼越近。
她突然怕起來,並不是麵對死亡的那種怕,而是無能為力。明知自己馬上要墮向地獄,卻無力掙紮的絕望。
前麵的賀蘭雪速度越來越快,元安幾乎用盡全力,才能追上他的背影。到了入京的一個分岔口,賀蘭雪終於勒住韁繩,冷聲問,“哪條路?”
元安趕緊回答道,“右邊。屬下已點了一批人隨時待命。”
“嗯,盡快跟上。”賀蘭雪丟下一句話,已經向右邊衝了過去。
“大人!”元安在後麵焦急地喊了聲,“大人不可孤身冒險……”
隻是他話音未盡,前麵的人已經無影無蹤。
駿馬四蹄踩在漸漸明晰的晨光,金芒從天際迸射而出,大朵紅雲翻卷舒展,朝霞下,天地間,賀蘭雪臉若冰霜,黑發雪膚、紅衣白馬,掣風而出。
他一路奔到山腳下,山上常年駐紮著一夥打家劫舍的悍匪。西離盜匪奔猖獗。這一夥,隻因沒有觸怒朝廷,所以朝中並沒有出兵加以剿滅,曆時已久,漸漸有了規模。
賀蘭雪來到山門時,門外守衛森嚴,一點也不比正規軍隊差。
他下馬,信步走近。
“來者何人?”守山門的嘍囉斷喝一聲。
賀蘭雪輕輕抬眸,黑發無風自揚,他的麵目隱在飛揚的長發後,沉。洌。冷。酷。
“她在哪?”
他隻問了一句。
那兩嘍囉正麵麵相覷,眼前忽然一花。
出升的、耀眼的日光,白茫茫地刺著人的眼,光芒暴射,輝煌奪目。
他們視力被這絢爛的光奪走,一直到倒下,也不曾知道:這樣的燦爛,不屬於日光,而是劍芒。
那柄秋水寒劍,已經封住了他們的喉嚨。
血濺了出來,染紅了他本就褐紅色衣服。
唇色更豔,眸子更亮。
賀蘭雪整個人像透著光一樣,散發著無以倫比的色彩。
如神祗降世,無人能擋。
他一路走。
人一路倒下。
元安帶著眾人趕到的時候,隻看見山門洞開。
門前山旗歪歪倒倒,旗杆折斷,露出整齊的截口。
“去看看什麼情況?”元安心中暗驚,吩咐旁側的人。
探子很快回報,臉色煞白,“寨子裏全是死人。”
山中盜賊一百二十餘人。
從山門到山頂,這一路石階上,整整擺了一百一十二具屍體。
一劍封喉。
沒有多餘的傷口,他們的表情還保留著生前的模樣,或憤怒或驚詫,唯獨沒有恐懼。
來不及恐懼,他的劍太快。
鮮血順著石縫滴滴答答地淌著。
本是陽光充裕的山道,竟有種透人骨肉的寒氣。蛇一樣,順著他們的脊梁蜿蜒而上。
元安抬頭,仰望著山頂上那座幾乎廢棄的廟宇,吸了口氣,吩咐下去,“上山,我們去支援大人。”
此刻說支援,似乎有點可笑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援。
眾人心中明白,但來已來了,沒有理由不出現在戰場上。
元安帶著自己選的五十個好手順著山路攀爬了上去,近了廟門,見廟門微敞,他正要走進去,裏麵突然襲來一陣勁風,‘砰’地一聲,門合上了。
元安怔住,正猶疑著,賀蘭雪的暴喝已經緊接而來,“滾!誰都不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