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聲音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到了楚博揚的耳朵裏。
眸子閃了閃,他也在想,想了一個晚上。
躺在瓶子裏的那張紙條到底寫了什麼。
可想來想去,除了她要求離開他,他找不到第二個答案。
這麼多年,她但凡開口跟他說話,最多的就是要他放過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可以加以利用的把柄,她怎麼可能錯過。
從昨天晚上坐到今天早上,又從早上坐到傍晚。
傭人幾乎都是踮著腳尖做事,生怕發出什麼聲音驚擾到他。
他完全像是一尊雕塑,沉默著給人一種像是已經沒了呼吸的樣子。
客廳的位置,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可怕冰冷,裹著濃稠的絕望,了無生息。
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是楚君城在外麵摁響門鈴,他出聲拒絕讓傭人開門的時候。
一直到晚上,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終於讓傭人們鼓起勇氣擅自給楚君城開了門。
楚君城進門,直奔客廳,楚博揚視線還在盯著那隻玻璃瓶。
“誰讓你進來的。”
嘶啞的聲音讓楚君城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他讓傭人給倒了一杯淡鹽水,接過來也顧不得尊不尊敬,扣著楚博揚的腦袋,便強行灌了他幾口水。
衣服濕了大半。
楚博揚揮手將楚君城手裏的水杯打碎在地。
楚君城冷著臉,顧不得身上的狼狽,一把把茶幾上的玻璃瓶拿到了手裏。
楚博揚臉色猛然一變,仰頭看著他,一雙猩紅的眸子更顯恐怖。
“給我!”
楚君城去擰玻璃瓶的蓋子,楚博揚猛然站起身,將瓶子從他手裏搶了過來。
“你幹什麼!”
楚君城被他突然推了一個趔趄。
穩住身形,看著楚博揚將瓶子抱在懷裏,盯著他一臉憤怒又防備的樣子,深深閉了閉眼睛。
“父親,你現在的狀態,想不明白任何事情!配合醫生早點把病治好,我們在考慮其他的事情!你真的生病了,就算姬姨在你身邊又能如何,你沒辦法保證絕對傷不到她。你不是想要照顧她嗎?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怎麼去照顧她?”
楚博揚抱著瓶子繞過他朝著樓上走去。
楚君城大步跟了上去,站在樓梯下看著他的背影,怒道:“父親,請您麵對現實。將她強行捆綁在你身邊,隻會讓她更排斥你,分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那裏麵也是您無法拒絕的承諾,滿足她這一生最後一個心願,也許在她心裏,還能記住你是個曾經兌現了她承諾的人。”
楚博揚身形頓了頓。
楚君城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最多給您三天時間,三天後,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帶你離開這裏!”
楚博揚最後還是抬腳上了樓。
楚君城沒有離開。
跟傭人問了楚博揚的情況,吩咐傭人去熬肉粥。
楚博揚將自己反鎖在了臥室。
坐在窗台上,手裏依舊拿著那隻玻璃瓶,盯著那裏麵折起來的紙條。
麵對現實……
讓他兌現他許給阿眠的承諾?
那個承諾就是徹底放她離開嗎?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承諾。
一旦兌現了這個承諾,那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他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如果不兌現,她還會回來嗎?
回來像個行屍走肉一般,認定他是個言而無信,連承諾都不會兌現的男人?
他在她的心裏已經太不堪了。
她說她有她自己的驕傲。
她的意思是說被他強行困在身邊,是在抹煞她的驕傲和尊嚴麼。
他不想這樣。
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好的,他不想讓她因為他有任何改變。
可把她困在身邊,偏偏事與願違,但是如果放她離開,兩個人的人生再沒有任何交集,也是事與願違。
怎麼做都不對。
又是這樣,怎麼做都不對。
伸手抓住了頭發,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無助和絕望。
楚君城端著肉粥上來敲門,無果。
晚餐同樣如此。
楚君城幹脆找人把門強行打開。
楚博揚坐在窗台一動不動,手裏還拿著那隻瓶子。
將粥放到一邊,他道:“能不能先把粥喝了?”
“……”
“父親。你的人生不是隻有她一人。見過您的女兒了嗎?見過您的兩個外孫了嗎?這輩子是打算就隻見他們那一麵了是嗎?”
楚博揚握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沒有給過你的女兒半分疼愛,錯過了那麼多,就沒有想過要彌補她嗎?還有她的兩個孩子,剛剛出生才幾個月,你也不打算給他們你這個外公該給的疼愛嗎?”
楚博揚抬頭看向楚君城。
“有繁星還有兩個外孫在,你跟姬姨,這輩子都有割不斷的聯係。”
見楚博揚終於有了反應,楚君城微微勾了勾唇,“但這所有的前提都是你自己要健康,才能給予,補償他們。”
他說完,端起粥遞了過去。
楚博揚將手裏的瓶子放到了窗台上。
“我現在沒胃口。”
楚君城眉心動了動,卻也沒有勉強,將碗放到一邊,“那你什麼時候有胃口了再吃,記得喝水。”
楚博揚點點頭,“如果我去見繁星和薄冕和薄郡,阿眠會同意讓我見他們嗎?”
“她沒有權利不同意。”
楚博揚眸子暗了暗,“……萬一她不高興,怎麼辦?”
楚君城:“……”
他又把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裏。
“她肯定不會同意我去看薄冕薄郡,她覺得我有病……可我真的沒事,她不信我……”
“不是她覺得,你是真的生病了。”
楚博揚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暗啞又模糊。
“你出去吧。”
楚君城暗自深吸一口氣,沒有再繼續待下去。
“父親,如果姬姨不同意你再見女兒還有外孫,你就真的不見了嗎?”
“如果她不高興,那我……就不見。”
房間裏又隻剩下楚博揚,安靜地仿佛連呼吸都沒有。
連空氣中漂浮著的灰塵,似乎都比他有存在感。
他不想再讓阿眠恨他,
可是,把她強行留在他的身邊,本就是在縱容她恨他。
如果他如她所願的離開,像君城說的那樣,她還能記住他是一個兌現過承諾給他的人麼?
畢竟比起她對他滿心的恨意,在她的心裏占據一處淨地,對他來說,誘惑力也的確太大。
真的要放過她嗎?
一旦放過,他們這一生,便真的沒有任何交集了。
可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無非也就隻有這唯一一個。
而且還是隻有他,才能給她的。
再次將視線放到玻璃瓶子上,明明臉上的表情幾近沒有,但是卻又清晰地感覺到他此刻再次陷入無盡的糾結和複雜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把玻璃瓶拿了起來,猶豫了很久,終於把手,放到了玻璃瓶的蓋子上……
楚君城在客廳電話處理了B城一些事務,忙完已經十點多鍾。
朝著樓上看了一眼,略帶疲倦的臉上,線條倏然間繃緊,俊朗的眉眼透著很濃很稠的情緒。
他站起身,眉眼陰沉著想要上樓查看楚博揚的情況,結果剛走沒幾步,樓上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沒多久,他便看到楚博揚出現在客廳。
楚君城有些意外。
“您……”
楚博揚手扶著扶梯,臉上是帶著病態的蒼白,他看著楚君城,雙唇輕顫著,緩緩道出幾個字。
剛剛開口被打斷的楚君城在聽到楚博揚的話後,臉上是掩飾不住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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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姬鳳眠和樓若伊在樓下照顧孩子。
沈繁星在房間收拾,中途接到了薄景川的電話。
僅僅幾秒鍾的時間,沈繁星臉色便變了,疑惑又驚訝。
她收起電話下樓,走到姬鳳眠身邊。
“楚叔叔今早走了。跟楚君城一起回了B國。”
【本來想要寫完一起發出來的,結果八千字都沒有寫完。明天寫不完這對cp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們當球兒踢!(??ω??)×禁止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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