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件好辦的差事。即使是沒聽說什麼風聲的桑紀瑤，也體會到了其中的艱辛。而且一開始開掩人耳目，皇上隻對外人稱——宋淵辦事不力，貶去西疆當守監去了。
出行的那日，還真的有人來送，看熱鬧的居多。其中不乏劉簷這等看不慣宋淵的。
“宋大人高升啊，”劉簷往城門口一站，皮笑肉不笑的道出這麼一句。
宋淵忍住打死他的衝動，桑紀瑤搖著扇子走到他跟前，“劉大人家裏是沒米了麼？受這苦，著這累，跑這來吹西北風。”
劉簷順藤而下，推開桑紀瑤:“桑大人，你讓開，擋著我的西北風了。”
桑紀瑤與宋淵一同語塞。
劉簷是隨禮部尚書而來，也隻調侃了這麼一句。其實他早沒有以前那麼小肚雞腸，開了開宋淵的玩笑便識相的讓開。
“桑哥哥！桑哥哥！”小鮑篳路藍縷而開，非官非祿子弟能在人群中闖開一條路，一定是得到了桑紀瑤不要臉的真傳。他提了一個大袋子，殷勤地遞給桑紀瑤:“桑哥哥，葡萄！我給你帶葡萄來了！”
想來相聚還沒有幾日，桑紀瑤又要離開了。小鮑看起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失魂落魄的帶著葡萄來表明心意。
桑紀瑤沒接，無奈的拍了拍鮑玉卿的肩膀:“西疆最多的就是葡萄，還用得著你帶磕磣我？你幫葡萄回娘家呢！”
“哦，”鮑玉卿低頭，“是我失策了，”然後再沒客套，把葡萄收了回去，“對了，你知道祝哥哥最近是怎麼了麼？”
“什麼？”
“祝成祺！祝哥哥啊！我剛剛路過他，叫他，他都不怎麼搭理我。桑哥哥，你們最近是怎麼了？”鮑玉卿眨著楚楚可憐的大眼睛，腦門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他自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桑紀瑤也從未向別人提起。
祝成祺也來了？桑紀瑤往人群中一看，果然看見了。這麼多人中，還是熟悉的人最順眼，一眼望穿秋水，記憶最深的就留在了眼眶裏，然後融化成滾燙的東西，把心都捂酸了。
那一刻，桑紀瑤恍然失神。同窗情誼仿佛作日，今日即便是相遇了，連上前打一個招呼的勇氣都沒了。
祝成祺還不見他，同身旁的禮部尚書聊得正盡興，看起來已經穩重了不少。
“怎麼了？”宋淵察覺出異樣。
“哦，沒什麼，”桑紀瑤從慌亂中把腦袋拉回來，“我看見祝成祺了，尋思著他隻是翰林院一個小編修，怎麼同禮部尚書說話臉不紅心不跳的呢？”
宋淵不鹹不淡道:“那是他表叔。”
桑紀瑤:“？？？”
“全城的京官，與他們家有關係的占了一半。祝家是京城的大族，你沒聽說過麼？”
自然是聽說過的，隻是沒這麼誇張罷了。一個人離你近時，你並不覺得他有多達官顯貴；離你遠去之後，方知道高攀不起，遙遠的如同星河。茫茫人海中能與桑紀瑤相知相識，足以說明他當時用情有多深。
桑紀瑤心寒半日，不見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