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衣裳都很舊,舊的如同剛剛從土裏刨出來的,顏色也十分黯淡。
而且個個看著身形瘦削,走起路來卻十分吃力,感覺十分疲憊——不然可能是身上帶了很重的東西。可是他細看,他們都隻身一人,連個包袱也沒有。
這麼晚了,難不成還在開礦?畢竟有這麼多人,那些守衛再不濟,也不可能直接放進去。
但是裏麵居然可以看見女人,從她們的身形,走路姿勢都可以看出。東旭上下,沒有請女工的礦場吧?而且女工能做什麼事呢?
宋淵孤身一人,摸不清頭腦。而且此時已經是不能再近了,他不想被發現。
目瞪口呆的看了一會,他終於知道了這些人的奇怪之處。他們邁的步子都是一樣的,一個左腳,後麵都是左腳;一個右腳,後麵也是右腳。
這哪裏是人,分明是一群扯了線的木偶!
場麵令人毛骨悚然。
詭異,又正常,正常的不像話。他們走的吃力,步子卻很穩。每一步都紮進土裏,而宋淵上這座山都十分吃力。
他一直看到午夜,滿天星辰。奇怪的行人漸行漸遠,朝著他無法辨識的方向。他壯了壯膽子,準備無論如何都要遛進礦山裏看一看,看看是否能找到線索。
即便發生在自己眼前,宋淵一時間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到那些人剛剛經過的地方,就聞到一股腐臭味,似曾相識的腐臭味——特別像第一天來在路上聞到的。
但是他也沒辦法確定這就是同一種。腐臭味是肉都有,可能這裏或哪裏都死了雞鴨。北疆不如京城規劃的好,這種情況情有可原。
走到山頂才發現,礦頂有一口好大的天井。挖的並不周到,因為隻是為了取雨水供施工之用,也就沒有什麼講究。周遭已經被雨水衝的斑駁不堪,月光無法照進下麵的礦中,裏麵是一片黑暗,他實在想象不到,那群人是怎麼爬上來的。
井口都是細細的泥土,也不是很細。可以看見一些半個巴掌大的石塊,硬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原因,上麵鋪著一層淡淡的銀光,他眼前一亮,俯身撿起那塊石頭。
但是他觸碰到石頭的那一刻,還有一隻手也摸上了那塊石頭。
冰一般的寒冷,宋淵能夠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一點一點從上麵那隻手上滲透進自己的肌膚。
宋淵倒吸一口涼氣,開始認真看那隻手,目光一點一點上移。
一隻蒼白的手,五個發黑的指甲蓋,一對發紅的眼睛像是浮在空中,眼角周圍燃著的是一圈朱紅的火焰。可是看似火焰,他卻感覺不到灼熱的感覺,饒是這樣的夜裏,光明與黑暗的界限也模糊了。
宋淵的手已經僵的不會動了,今生不曾有過幾次驚心動魄的感覺,今日大概就是一次。
除了眼睛發紅光,別的倒與尋常人無異。但是如果出了太陽,還能看的再清楚些。
他蓬頭垢麵,看不清五官,衣衫襤褸,目標很明確,就是宋淵手下的那塊石頭。
他不動聲色把宋淵僵硬的不行的手推開,將石頭撿起,然後敞開自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