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他還可以努力讀書，考上狀元以後宋大人您多提點一下。那個時候想必禮部尚書的養女已經年老色衰了，鮑玉卿的三大樂事，就應該是升官發財死老婆了。放心，隻要看到一個順眼的，我就會想方設法把她扶正嘍……”
宋淵頓了頓，發覺無言以對。
“嗯，你這姐姐是做得好，事無巨細，我都有點羨慕了。”
“怎麼，你沒有姐姐嗎？”
“有，而且不止一個，有很多個。”宋淵點頭，眼皮一直往下看。
桑紀瑤揪了一根宋淵的頭發，饒到食指上打了一個結，“那你姐姐現在怎麼樣？”
“都不在人世了，”宋淵低頭悲傷地笑了笑，“本來她們會地位尊貴，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隻可惜——”
他不願意再說下去。
“那你一定很難過吧？”桑紀瑤把自己腦袋轉過來，“那麼多親人，突然都離你而去了。”
宋淵不在意的揚了揚頭，“你不也是沒姐姐嗎？怎麼不難過？”
“這不一樣的，我是沒有，你這叫做失去。失去自然比沒有要讓人難過。”
“可是難過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宋淵直勾勾的看著樓板，空蕩蕩的，桑紀瑤什麼也看不見，“不止難過，還有情分，情分也是最無用又靠不住的啊！唯有利益與權力才是永恒的，你愛的人可能背叛你，相信的人可能出賣你……”
“所以你把情分看得這麼一文不值嗎？”
“不，隻是一種容許吧。因為有情在，我可以容許利用，可以允許欺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容忍利益的流失。並且，我永遠不背叛你。”
前麵的話像是心裏話，這麼久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心裏話。桑紀瑤感覺兩個人的距離被拉近了些。最後一句話轉到了自己身上，她看著他的眼睛，感覺到安心，又手足無措。
兩個人之間錯過了一些東西，還有許多玩笑般的巧合，讓她也隻能歎一句，天意弄人罷了。
“你沒什麼問題吧？”
“什麼？”
宋淵欲言又止，但桑紀瑤已經明白他說得就是這些人自己經曆的。有過最深的絕望，差點把自己逼進了鬼門關，還有身上一道道永遠也似乎磨不滅的印記。
時至今日，桑紀瑤依然不覺得她當時選擇死亡的行為有錯。
“沒什麼！我好得很呢！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她指著桌子上，“那裏一堆銀子呢，我現在有錢，有權，還有沒人作伴，有什麼不滿意的？”
宋淵目光炯炯的看著她，道:“沒有最好，萬萬不要強撐著。”
“不想聽你廢話！哈哈哈！”幾聲尬笑之後，桑紀瑤迅速轉身，把後腦勺對著宋淵，沒了聲音。
“你要睡了麼？”
“是啊，”桑紀瑤道:“請你在夢裏的時候，順便把燈吹滅了。”
宋淵起身，吹燈。黑暗瞬間就降臨，他摸著黑走回床上的時候，桑紀瑤開始咬著手指，小聲的抽泣。
憋的不行，真的要發出聲音來的時候，她就重重的咬下去，咬到骨節都發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