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風已瑟瑟,無邊落木蕭蕭下。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到處是飄落的黃葉,呼嘯的狂風起處,刮得黃葉漫天飛舞,木落空山,無盡蒼涼。那風吹過樹梢,吹過山坳,傳來一陣陣嗚嗚的怪叫聲,似狼嗥,似鬼哭,又似乎是在哭訴這個充滿暴力和血腥;掠奪與搶劫;算計與欺騙;強權與不公平的悲淒的世界。
“娘,來我背您!”山坳拐彎的地方,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拉著一個婦女在急急忙忙地奔跑著。那少年體格健壯,身長九尺,相貌英武,背上背著一把大刀,肩上繞著一把弩箭,斜挎著一個包袱,右手提著一杆獵槍,麵露惶急之色,不時的向後張望。左手緊緊地拉著他的娘親,向山上急急的攀爬。“娘啊,我背你吧!”那少年見娘腳步有些不暢,忙叫道。“不了,虎兒,娘還走得動。”婦人身形憔悴,衣衫多處已被劃破,手足麵上,有著不少血痕,腳步蹌踉,顯是早已乏力,單是憑著一股氣在堅持著。“娘,別爭了。鬼子就快追上來了。”虎子不由分說,彎身拉過娘親,負在背上,急急的向山上跑去。山路雖是崎嶇,但他卻幾乎如履平地,顯是天生神力,且長年行走山間,所以並無多少滯礙。
“呯勾”,一聲槍響,山腳小道上,一隊鬼子兵正咋呼呼的追來。看到山上逃命的娘兒倆,一時三八步槍,歪把子機槍的子彈“啾啾”地向二人身上招呼過來,打得枯樹枝四下亂飛,碎石與土圪垃到處濺落,兩隻野兔受不了這要命的槍彈,嘰的一聲從藏身的洞窟裏跑出來,快速的向山坡後麵跑去。
虎子騰挪跳躍,憑一種直覺躲避著子彈,跑動之間,兔起鶻落,或低伏,或折向,汗如雨下,氣喘如牛。
“兒哪,放娘下來,放娘下來。”看到虎子背著跑不夠快,虎子娘急忙喊道。“不”跑過一塊大石後,虎子靠著石頭,將娘放下,回過身,舉起獵槍就放,砰,一個黃色的身體如死狗一般倒地。追兵稍稍一滯,虎子立馬又背著老娘逃跑。但不多久,鬼子又追了上來,虎子畢竟背著一個人,力剛長成,又是長時間奔跑,又是爬山路。
漸漸的距離在縮短,突然,虎子娘一聲悶哼,虎子覺得背上的娘好像抖動了一下,“娘,您咋啦?”。“沒,沒事。”虎子娘回答,但虎子卻突然看到從自己肩上流下了滾燙的血。“娘,您愛傷了!”,虎子驚呼,急忙將娘放在地上查看,但見娘的右肩上被子彈穿了一個血洞,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流著。虎子急忙往身上掏刀傷藥,正在手忙腳亂時,卻聽耳邊“嗷”的一聲,卻是鬼子的狼狗從身後狠狠地撲了過來。
虎子前麵是母親,他不能旁閃,但又不能硬受狼狗的那一口,好虎子,將身略略一側,已形成一個最佳的姿勢,左手嘩啦拉過背上的大刀,刀口向上,順勢輕輕一劃,那狗倒是撲過去了,就落在虎子娘的頭邊,可是狗頭已被劃拉掉半邊,血飆一地,那東西卻隻有嗚嗚哀鳴了。
虎子掏出藥來,正往娘傷口上塗抹,又聽見“八嘎”一聲,緊接著勁風襲體,原來是鬼子已追了上來,領頭的小隊長見狗已被殺,氣得小鼻子小眼兒一個勁地顫抖,戰刀高舉,短腿兒縱躍,往虎子當頭劈下!
早上巡邏時,在小王莊村外看見了趕路的娘兒倆,對這個又背刀又拿槍的小子,他自然是不會放過,於是就叫拿下,誰知道這小子不是善荏,抬手就是一槍,立馬將一個鬼子打翻倒地,然後轉身就跑,小隊長立馬率人就追。本來追不上就算了嘛,可這小子殺了他的兵,他回去也不好交代,所以不肯舍棄,就這樣從早上開始追到現在天都快黑了,還時不時被他回身一槍或是一弩箭讓他一個小隊死傷達十數人。小隊長恨得牙齒都快咬掉了,八嘎的小兔崽子,不將你抓獲老子回去鐵定要被劃肚子。因此不肯甘休,一路氣衝牛鬥般地追了下來,還一路放槍,意欲讓其他地方據點或巡邏的鬼子同僚過來攔截。
可是這小子異常刁滑,他根本就不往大道上跑,盡揀些偏聽偏僻小道奔逃,跑著跑著,竟跑到山區裏來了。小鬼子也發了狠,不管你上天入地,今兒個不把你小子抓回去碎屍萬段,本太君還真不罷休。反正這山東地區,哪裏都是皇軍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