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翻牆出來,街上已是一片混亂,人奔馬跑,雞飛狗跳,撞翻了小麵案,闖塌了雜貨攤,隻滿地瓜果蔬菜狼藉,到處是花生栗子大紅棗;女郎少婦,驚咋咋叫著那無賴子乘機揩油;慣偷竊賊,正好趁此時節大施妙手;孺子號啕尋娘親,仁女嬌啼喚貓狗;街南巷北,盡無頭蒼蠅慌亂竄;屋裏堂外,全垂老白嫗現哀愁。
徐虎見狀大喜,低聲道:“這城裏如此混亂,我們正好渾水摸魚,小文小武,你們兄弟一路,我與文和一路,咱們分兩路出城,到小河村取齊,不見不散!”文武兄弟一點頭,自尋小巷跑開。
那槍聲驚亂了市民,鬼子也是聞聲趕至,到了李記布莊,單見得死翹翹的賴和尚等人,那王掌櫃卻還有一口氣,然昏死不醒,鬼子隻得命送醫院搶救,不知道凶手是誰,隻是滿城亂竄,抓捕他們認為可疑的抗日分子,卻不知那四人熟門熟路的早就混出了城,到小河村聚齊之後一溜煙的回到了箕山。
回到山洞呆了數日,徐虎派張武外出打探,四鄉八裏一問,唬得了慌忙奔回。“虎哥,大事不好了!”徐虎一愣:“坐下,且慢慢說來,究竟啥事兒了?”原來張武一進村裏,即有鄉人認出,將其拉到屋裏:“小哥,你好大膽,這城裏鄉下到處都在緝拿你們哩,你還這般自在的晃蕩!”張武大驚:“大叔,什麼事?”那鄉親細說原理,原來王掌櫃的醒來之後,說是董家派人來賣布料,然後發生了血案,吉田大怒,命令嚴查,那城裏董財主家就被鬼子搜了個底兒朝天,董老爺叫的撞天屈來,把家裏護院盡數叫來叫王掌櫃的辨認,卻一個也不是。然鬼子不依不饒,定要董老爺交出人來,董老爺無法,隻得破費了大量錢財上下打點,方才慢慢平息了此事。
那鬼子卻根據王掌櫃的描述,繪就了四人形貌,四處張貼緝拿,隻是百姓感念四個青年的義舉,內心觸動,暗地裏將那畫像扯掉不少,亦且四人並未出山,就是見了,大多也不會昧了良心去給鬼子告密,隻是人心難免有好有歹,故那老鄉給張武拿了數塊醃肉一袋糧食,要張武速速回山,和大家夥遠走為妙。
眾人皆是愣頭青,哪經過這般陣仗,齊拿眼來瞧徐虎。張文道:“虎哥,要不咱走遠些去躲一躲。”徐虎眉頭緊皺,並不理他,稍頃,冷冷說道:“躲?這到處都是鬼子,哪有我們的藏身之地,難不成我們要跑到四川去?那咱們的仇還要不要報了?”
張武見狀,也轉了思想;“虎哥,咱們這地兒,山多林密,哥幾個隨便往哪裏一藏,鬼子二鬼子都難得找到,咱們就不走了,鬼子要來,咱們就和狗日的捉迷藏,抽冷子揍死他個狗日的。”
“文和,你這周圍各縣,還有親戚嗎?”徐虎轉頭問李文和。
李文和想了一想,道:“有一人遠房表親,住在臨沂,隻是俺小時見過,這麼多年來,已是沒有消息了。”
“文和,你投你的表親去吧,別跟我們受累了!”徐虎抓出一把大洋,就要塞給李文和。
李文和撲通跪倒,大哭道:“虎哥,我全家都被鬼子害死了,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帶我殺鬼子的嗎?虎哥,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會拚命練習的,我一定不會做你們的拖累,虎哥,虎哥!”李文和坐在地上,哭了個稀裏嘩啦。
張武一旁瞧他可憐,幫著哀求道:“虎哥,他那表親也不知還在不在,就是在,現在文和一無所有,不曉得還會不會收留他。要是不收留的話,虎哥你就忍心看著文和餓死在街頭嗎?”
李文和的確沒有做乞丐的潛質,徐虎長歎一聲:“唉,我們都是早上醒了不知晚上還有不有命的人,我就是不想讓文和跟我們白白弄掉了性命啊,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隻是大家兄弟,可得幫襯著點。”
“是,虎哥!”文武兄弟抱拳應道,李文和方才破涕為笑,急給三位哥哥端水來。
徐虎讓三人坐下,開言道:“這城裏短時期內是去不成了,但這鄉下卻天高海闊,老子就找這些鬼子也是一樣。現作這樣安排,小武和文和在山中等著,隨便小武帶著文和練練,我和小文出去看看情況再說。”
張武想說什麼,卻被徐虎一瞪咽了回去。一夜無話,翌日清晨,徐虎和張文結束停當,各將短槍和短刀藏在棉衣內,外罩了一件破夾襖,扮著乞兒模樣,穿溝頭繞屋角,直向青峰山來打探鬼子的行蹤。
那沂水城裏鬼子搜捕了四人數日,全無收獲,後查知是賴和尚強占了李記布莊,想來是綠林逍客見受了李文和所求,前來尋仇,殺了賴和尚,自然遠走高飛了。且死的隻是幾個支那混子,在鬼子眼中可是一錢不值,因此幾天過後此事也不了了之,隻在憲兵隊和警察署備了一個案底。其餘鬼子該幹嘛還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