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已領著二人下來,徐虎轉頭視之,見那瘸腿的人二十六七歲的樣子,身材瘦削,許受傷流血的緣故,臉色異常蒼白。另一人卻約三十多歲,身形壯實,一臉的絡腮胡子,緊緊地扶著這受傷的青年,兩人都穿著破爛的棉衣,似乎是軍裝的樣子。
那青年同樣看著徐虎,他一看就知道這人是四人當中的主心骨,雖也不過十八九歲,但目光深邃,滿臉堅毅,正是英氣逼人,不由心中暗暗稱讚,抱拳道:“兄弟劉淦,這是包二哥,多謝四位兄弟相救!不敢請救兄弟大名。”
“請救不敢,小弟徐虎,這是二弟張文,三弟張武,四弟李文和,二位想必是從鬼子窩裏逃出來的吧,現在沒事了,快走吧!”徐虎抱拳還禮道。
不想這小子這麼直接就叫他們走人,那包二哥道:“徐虎兄弟,咱們劉排長受了傷,一時也沒有去處,不知能不能借兄弟寶地暫住一段時間?”
徐虎皺眉道:“排長?不知劉排長是哪家官兵,為何不找你的隊伍去?”
那劉淦道:“實不相瞞,兄弟乃韓主席帳下小卒,今韓主席棄城而走,兄弟與數十弟兄不願離鄉,自與鬼子遊擊,不想與鬼子一場遭遇戰後,戰敗被俘,被送到這青峰山來做了勞工,今早乘鬼子不備,逃了出來,若非眾位援手,現在拋屍荒野了!至於隊伍,哪裏還有喲,眾弟兄不是死了,就是被鬼子抓了勞工,不知現在還有多少活著?”言罷,甚是傷感。
徐虎沉吟半晌,方道:“若二位不嫌棄,那就到敝處暫住吧,不過且待把眼前之事處置了再說,四弟呀!”
“虎哥!”李文和聽突然叫他,急忙應道。
徐虎把自己大刀遞與李文和:“二弟,去把這鬼子的東西拾掇了,弄醒他。”
張文應聲過去,將那鬼子的刺刀手雷全摘了,捧一捧雪,甩在鬼子臉上,並用腳揉了幾揉,那鬼子受涼,嗯的一聲醒了過來,見數條人影圍著他,一聲八嘎,便去掏手雷,卻被張武一腳,在地上滾了一滾。
徐虎沉聲道:“四弟,要殺鬼子,今天就是機會,去吧!”
李文和哪想到是這個場麵,“虎哥,這…”
徐虎厲聲道:“四弟,莫非你隻是嘴巴上說說,莫非你不記得你爹娘和姐姐了嗎?”
李文和心裏如一道天雷滾過,爹娘姐姐的慘死場景立馬浮現眼前,“爹,娘,姐呀!”李文和一聲大叫,掄起大刀,猛然向鬼子劈了下去。那鬼子駭然,大罵“八…”嘎字兒還沒崩出口,已被李文和一刀砍在頭上,剩下的半個字就成“啊”了,之所以隻有半個字兒,那是因為徐虎的刀何等鋒利,隻一下,就將他的鬼頭削掉半邊,一腦漿子迸出,濺了李文和滿頭滿臉。
李文和早將刀扔了,跌坐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氣兒不停。
徐虎輕輕一笑,叫文武兄弟:“把鬼子的衣服剝了,咱且回山去。”
劉淦和包二哥包家旺見幾個行事狠辣,驚得作聲不得。
回到洞中,徐虎讓劉包二人洗漱了,從黃鼠狼手下的衣服中揀了兩套與二人換上,他憶在山中扯了幾種草藥,嚼爛了給劉淦糊上,那三八槍穿透力強,劉淦腿上,一槍兩洞,子彈頭並未留在肉中,倒還省了不少的事兒。
劉淦被四人帶著在山中東轉西轉,早已暈頭轉向,見這洞中,寬敞透風,卻又異常暖和,不由暗暗稱奇。
李文和布上飯菜,眾人圍坐吃了起來,其間劉淦道:“四位兄弟,怎麼在這洞府裏安生?”他見四人璞玉未雕,知他們不是山中綹子,何以如此卻是不解。徐虎長歎一聲,細述過往,劉淦包家旺二人聽了,不免深為歎息。
劉漁沉思半晌,自言自語道:“可惜!可惜!”
巧被徐虎聽了:“劉排長,可惜什麼?”
劉淦道:“我看四位兄弟,皆是一時俊彥,卻這般屈於山野之中,默默無聞,空有大好身手,豈不可惜!”
徐虎大笑:“‘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我們不過山野村氓,但能得機,殺卻鬼子漢奸,其願足矣,豈有其他非分之想?”
劉淦一驚,這小子並非滿肚子草包啊,他哪知徐虎自小與那悟明和尚學經習武,隻是未能融會貫通,倘就某一方麵辨駁,其實也是不差的。於是放下碗筷,正色說道:“兄弟說的,原也不錯,隻是方今國家罹難,百姓遭殃,但凡熱血男兒,皆當挺身而出,非求王侯之望,實應驅除倭寇,還我百姓一個安寧,但若這般匿於山野,固然能殺卻幾個鬼子漢奸,卻隻如螢火蟲一般,哪裏能除惡布善,保一方百姓平安!”
徐虎心中巨震,他隻為報卻父母之仇,卻未曾想過什麼把鬼子趕跑的事,那筷子舉在空中,半晌一動不動。